李小川想说,那是他特意从绿梅园给向红带的点心。想了想点心都被吃没了,再说没什么意思。
于是道:“算了,说了也白说。正好我还有其他的事和你说。”他说着,回屋从随身的双肩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茶几上推到向红面前:“借你的钱,连同利息都在这里了。”
向红看了看那张卡:“我暂时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你要用就继续用吧。”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那好吧。”向红这才把那张卡拿了起来。
李小川去餐桌前吃早餐,一边吃一边道:“我建议你拿这钱去买房子。就买七八十平的小户型。将来需要用钱的时候容易出手。”
向红闻言,放下报纸:“那你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李小川想了想:“有地图吗?”
向红递了一张京市地图给他。他看了看,在上头点了几个地方。
向红道:“你要不要一起买?”
李小川摇头:“我对这种左手倒右手,东家倒西家的游戏不感兴趣。”
“你是不是有其他赚钱的买卖,带我一个啊。”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做的事风险极高。一个不慎满盘皆输。要是带上你,将来要是有个万一,我要饭都没地方要。”
“好吧。”向红没有再继这个话题讨论下去,从沙发上站起身道:“你快些吃,吃完了陪我出去一趟。”
“去干什么?”
“买房啊。”
李小川闻言,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因为提前做了规划,所以俩人的目标很明确。
这个时候京市房价处于一个短暂低迷阶段,很多地方均价两千甚至更低。
有钱人都冲大户型去了,工薪阶层还在观望。炒房客还在来的路上。买小户型还有优惠。
俩人兵分两路,按计划扫楼,最后在鼓楼大街碰头,去吃八宝鸭。
向红道:“你今天你帮了我大忙,我送你部手机当礼物吧?”
李小川摆了摆手:“那玩意儿拿着怪累赘的。”
向红略有些郁闷:“你这人真怪。整天搞得神神秘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李小川笑道:“谢谢夸奖。”
向红彻底无语。
晚上李小川还是在向红家里住的。住习惯了,懒得再折腾。
第二天吃过早饭,向红开车把他送到西站去。
李小川就在候车厅等苟八。
现在虽然有手机了,但并没有普及到离了手机不能生活的地步。相反,就像李小川说的,拿着还累赘。
所以他不爱用那落后的玩意儿。加上苟八走丢那件事。所以他和苟八,包括后来加入的正式组员张美琪和丁墨,都约定了个规矩,如果走散了,就到下一个目的地集合。
如果下一个目的地出了意外,那就再下一个目的地集合。防的就是相互无效的寻找,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走丢。
这个走丢可不单纯针对文盲苟八,是指所有人。
干他们那一行的,万一相互寻找,单枪匹马去了危险地方,谁都有可能丢。不是谁都有苟八的好运气,能遇见贵人,遇难成祥的。
李小川在车站等了仨小时,牛东风才领着苟八姗姗来迟。
俩人都拖着个行李箱,一看见李小川,牛东风就开始道歉:“不好意思哈,昨晚喝多了。”
李小川看了一眼他俩眼底的青黑,好心提醒了一句:“悠着点吧,小心夭寿。”
苟八凑上来:“哥,你是不知道,那妹子……和椰城、曼城的都不一样。”
李小川不爱干扰别人的因果,转而岔开话题,向牛东风道:“你提着行李干什么?”
牛东风道:“和你们一起去藤谷县啊。”
“你京里没事?”
“有。”牛东风有些烦恼:“就是有事我才想去藤谷县。”
李小川望着他:“和王鹏飞有关?”
牛东风叹息一声,颇有几分颓败:“不说你也猜得到,我就不瞒你了。保龄球馆的火灾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纵火。
人抓住了。肯定是出不来了。”
“王鹏飞指使的吧?”
牛东风点点头:“我没去问,他也没主动来找我说。但我知道是他,他也知道我知道。”
李小川道:“那你逃避也不是办法啊,事情总要解决。”
“就这样吧,这个亏我认了。兄弟一场,好聚好散吧。”牛东风说到这里,颇为惆怅:“就是待在京市,心里烦。”
能不烦吗?
自小认定的兄弟,因为一辆车差点要了他的命。伤财、伤心又伤身。没郁闷死都是牛东风不差钱,涵养好。
牛东风和苟八俩人是真累了,和李小川聊了几句之后,就坐在行李箱上,靠着墙迷糊起来。
九十年代的京市火车站,人流量相当大。候车厅的座位根本不够用。这还是平常。要是遇到节假日,从火车门就没办法正常上下,很多乘客不得不走窗户。
车厢里挤的跟沙丁鱼罐头一样。
别说咸猪手了,大小伙子都能被挤怀孕了。
不是高峰期情况还好一些,不过也只是好一些而已。所以,李小川宁可开破车,都不爱坐火车。
“哥,你们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一口清脆乡音,瞬间引起李小川的注意。只见一个大眼睛,娃娃脸,梳着两条乌黑油亮大辫子的女孩儿正站在自己面前。
李小川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儿,但事出反常必有因。他将目光放远。
一对中年男女在人群中分外惹眼。察觉到李小川的目光,那男的还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小川也冰冷的瞪回去。
那男的转身没入人群中去了。那妇女却走了过来。
大眼睛女孩察觉那妇女过来,迅速将身体缩在李小川和苟八之间,紧紧搂住李小川的胳膊。
那妇女向这边走的脚步略略一滞,但看得出,就此放弃她有点不甘心。
所以她还是继续走了过来,向李小川道:“小兄弟,回家啊?”
她说的也是藤谷县周边方言,但是语调怪怪的。李小川不答反问:“大婶口音很熟悉啊,哪儿的人啊?”
“我开州地。”
“不像。”李小川做出沉吟的样子:“倒是像甘州那边的口音。”
“哦,我婆家是那边的。”
“怪不得呢。你婆家是甘州丰年县的吧?我有个姑姑嫁那边的。”
“啊对,丰年的。”
至此,那妇女都神态自若,没有一丝破绽。
李小川却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