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在眼前,他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黄色长袍显得他肥胖的身形更加四方。
他突然想起了画本子上说的大老爷做派,走起了四方步,不疾不徐的上前。
粉面小厮本着早坦白早轻松的想法,一咬牙:“少爷,我有个急事想跟你汇报。”
“你瞅你,能不能稳当一点。”他学着平时张振海训斥他的做派:“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
眼睛盯着在小厮后头的木箱子上,心里激动的恨不得扑上去舔。
幻想着拿着上千两银票到张振海身前,老头激动的泪流满面,“我儿果真龙凤之资,张家往后就托付给你了。”随后当众宣布往后他就是张家家主。
“哈哈哈哈。”
思及府里众人恭敬又崇拜的目光,他忍不住扬声大笑。
半晌后才对着粉面小厮说:“打开吧。然后把账本呈上来,小爷看看卖了几千两。”
\"...\"
铺子陷入诡异的沉默。
在张毅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才听得咔嚓一声。
咬牙,闭眼。
“少爷,扇子一柄没卖出去。”
梅开二度。
张毅哼笑一声,“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色眯眯的目光自上而下粉面小厮一眼,好似能穿透冬季厚重的布料般,“痒了?先别耍,把银子拿上来,本少爷等着还银子呢。”
他压根不相信。
宝斋铺子生意好到抢破头!
他的“宝斋”不可能不行。
....
看到空荡荡的账本和满地的团扇,张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砰--”
他起的太猛,凳子被他带的倒在地上。
咋能呢。
恰好外头有顶轿子路过,轿夫穿的都是带着毛毛的锦缎衣裳,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人家。
打扮俊俏的小丫鬟跟在轿子旁边,不时对着轿子说几句话。
是个富家小姐。
张毅不信邪的捡起一柄雨水扇冲了出去。
二百斤多斤的体重吓得轿夫以为冲过来一头野猪,吓得迅速后退。
“小姐,你没事吧?”
“你这野..你这人,走路不看吗!”
张毅满心满眼只有自己投进去的五百两和手里的扇子。
喊道:“宝斋的,雨水扇,只要三十两一柄。”他拿着扇子就要去掀轿帘。
小丫鬟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上前挡住,“你有病吧!一把破扇子卖30两,想钱想疯了吧,去去去。”
“你们还瞅啥,还不赶紧把这人赶走。”
轿夫这才反应过来,和驱赶瘟疫一样,把张毅赶的老远。
...
整整半个时辰张毅都浑浑噩噩的。
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明明许毅的团扇30两,众人哄抢。
可刚才那样,怎么根本不买账。
凭啥!
他攥紧拳头,心里愤愤不解的同时,另一个严重问题浮现在脑海中,让他如遭雷击。
扇子没卖出去,那他的铺子咋整--
一个月不赎回,活当就变成死当了。
要是让自家爹知道,他得多没脸。
黑沉沉的乌云压在心头,让他回到张家的一路都没有笑模样。
张家。
会客厅内正在宴客。
张振海对面坐着个横眉冷肃的中年男人,那人不苟言笑,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男人对面还有个身穿明黄色襦裙的夫人。
两人寒暄几句,张振海忍不住问出声:“刘全老爷没来县城吗?”
自从张毅当着江潜的面大包大揽团扇生意后,江潜再也没提两家合作生意的事。
张家在清远县已经盘踞了很多年,生意能拓展的已经到头了。
有心思想要往外县拓展,可外县也有当地的望族盘踞,张家积累太少了。
这次便是通过张春花邀请刘全夫人进而邀请刘全,看看能不能找条门路。
谁知道刘夫人到了,可跟来的并不是刘全,而是他的手下。
他有些失望,这才有此一问。
中年男人:“我家老爷去见好友了,没时间来张家。”
他说的毫不客气的,丝毫不顾及张振海的脸色。
这是因为刘全的身份,刘家家主是他大哥。
他为人实在,总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跑腿的。
可身份一点也不低。
要是吹吹耳边风,没准就能把张家名下的铺子全部到乌苏县开上一个的。
此时闻言不禁失望。
“不知刘老爷的朋友是哪位?”
若是能先和那位“朋友”交好,他往乌苏县去的机会也更大了。
男人淡淡一笑,抿了口茶水不做回话。
张振海没资格知道自家老爷的事。
虽然失望,但也是久经风霜的,张振海心里叹了口气,不经意的给周春花使了个眼色。
周春花心领神会,对着对面的嫩黄色罗裙的夫人柔声说:“刘夫人,我带您去看看团扇吧,我给你抢来了。”
前些日子两人传信间,就听刘夫人提起了宝斋扇子,她有心巴结,便说自己帮着抢上一个。
其实她还挺不舒服的,许毅开的铺子还要她费力去找人抢。
真是太不孝顺了。
两人走到后院,就进坐在凉亭中,差丫鬟去把扇子端出来。
团扇流光溢彩,花样奇特,刘夫人一眼就看中了,爱不释手:“听梦璃说宝斋卖团扇,没成想这么漂亮。”
“那她上次没买着可真真是亏大了。”
她看向周春花,“春花,这县城是你家的地方,你可还能抢着几柄?我侄女入了王府也需要些精致的东西抬门面,我瞧着这东西漂亮呢,她拿去送王妃都不寒馋。”
“这....”周春花讪讪一笑,虽然不情愿,还是得说:“宝斋的扇子不好抢,我尽力。”
“宝斋的扇子?”张毅神色恹恹走到后院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瞬间打起精神,也不遵礼仪,直接大步走过去,“娘,你想买宝斋的扇子吗?我能买到。”
周春花疑惑抬头,他又补充,“娘,我刚才路过,宝斋开了个新铺子,正往外头卖扇子呢。”
他仔细检查过仿制的扇子,一模一样,说话也大胆起来。
“宝斋的生肖标号只是个噱头,实际上卖的不止一柄,多着呢。”
刘夫人皱眉,“不能吧,那不成了鸡鸣狗盗之辈了。”
这话刺痛了张毅,他劝自己不要在意。
骂的是许毅。
周春花倒是对张毅的话深以为然,“刘夫人,我儿子实在,既然说出来肯定是有证据的,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倒不是多相信张毅,就是觉得这两年由奢入俭,现在见着钱抛弃了道德。
“成,那咱现在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