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也跟着一道去,去的路上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给裴抒听。
迎春赶去王宝林跪着的地方时,王宝林整个人都快撑不住了,脸色泛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迎春让人赶紧扶着王宝林回去,又吩咐其中一个宫人去请太医。目送着王宝林离开之后,迎春又往流云宫走去,将主子的话转达给白充媛。
准备回去的路上,又迎面碰见了王宝林身边伺候的宫女,惊慌失措的飞奔着往凤仪宫去。
那宫女看到迎春,都顾不上匀一匀气息,上气不接下气道:“迎春姐姐,我们宝林小产了。”
原来是王宝林跪着跪着就觉得很不舒服了,最开始小腹只有些隐隐的坠痛,可越到后来下腹的坠痛感越发明显。偏生王宝林平日里月事就不大准确,来月事的时候也很是不舒服。
王宝林压根儿都没想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自然也不会往小产这方面想,只以为自己是月事来了,又跪在青石板地上入了寒气,这才比以往更加疼痛难忍些。
听了这消息之后,迎春让那宫女回去照顾王宝林,自己则是急匆匆回凤仪宫,把这事知会给主子。
裴抒去钟粹宫侧殿的时候,德妃正在屋里头坐着。
瞧见德妃的身影,裴抒眉头微拧,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德妃这时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正禁着足,出来做什么?”
德妃面上划过一抹不忍,有些唏嘘,“皇后娘娘息怒,王宝林到底是臣妾宫里住着的,这么大的事情,臣妾就想着来看看,送些东西给王宝林。”
“禁足就好好禁足,进进出出的像什么样子,岂不是将皇上和本宫的话当耳旁风,回去。”
纵使知道皇后说话向来不给人面子,听到这话,德妃还是面色一僵。
“是啊,皇后娘娘说的对极了,谁禁足像德妃这样啊。”
丽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门口,“王宝林被罚跪让宫人回钟粹宫求德妃帮忙的时候你不管人家,现在知道是一个宫里住着的,反倒来关心人了,要是你早早帮王宝林一把,保不齐这事都不会发生呢。”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丽妃起来吧,德妃回去关上门禁你的足。”说完,裴抒也不理她们两个,直接走进了内室。
王宝林正躺在床上,苍白的面色带着些悲怆,双眼空洞无神盯着床顶,不知是不是在想那个刚在她肚子中待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她还没能发现就不在了的那个未成形的胎儿。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内室的宫女看见皇后忙蹲身行礼。
床上的王宝林这才有了些反应,她侧过头来,动了动身子,掀开被子像是要下床。
裴抒微微皱眉,“不必起来了,躺着吧。”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王宝林冲着裴抒感激一笑,“多谢皇后娘娘让迎春姑娘帮了臣妾一把。”
裴抒没说什么,就在这时,外头有宫人禀报宋太医到了。
宋太医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妇科圣手,医术很好。刚刚来给王宝林看诊的的太医远远比不上宋太医。
“让宋太医替王宝林诊脉。”
说完,裴抒就出去了。
就这么一阵儿功夫,外头除了丽妃,赵贵嫔和李宝林也到了。
白充媛倒是还没到。
裴抒眉眼平淡,“告诉没来的人不必来了,天寒地冻的都赶过来做什么?屋里安生待着。”
裴抒是真不喜欢这种每逢一个人出事,其他所有人都要赶过来的情况,过来没一点用处不说,光会明里暗里拱火,一人一嘴话也够吵的。
若是喜事,当事人的喜事在别人看来可不见得就是喜事,要是坏事,那就更不必来了,来做什么,凑人数看热闹不成?
很快,白充媛就到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过丽妃娘娘。”
白充媛神色恭顺行了大礼,脸上的愧色不似作伪,姿态放的很低。
“皇上驾到。”
白充媛前脚进来行完礼还没站起来,外头传来太监的高声唱和。
话音刚落,门帘被人从外掀开,周宸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身形高大,穿了身玄色窄袖袍,屋门那里竟也显出几分逼仄来,那处的光线算不上清晰,周宸俊朗立体的脸上明暗交错,似乎带了几分不虞。
众人忙起身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婢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周宸越过众人,撩袍坐在榻上。
裴抒在周宸旁边坐下,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方桌。
“白充媛跪着。”
同样的话出自不同的两人口中。
听到不属于自己的那道声音,裴抒下意识朝着旁边扭头看去,与周宸视线相撞。
白充媛顺从跪在地上,态度极其诚恳,“皇上,娘娘,臣妾事先并不知晓王宝林已经怀有身孕,不是臣妾替自己辩解,若是知道王宝林有身孕,臣妾绝不会如此的。
臣妾知道,此事完全是臣妾的错,臣妾认错,皇上和娘娘怎样罚,臣妾绝无怨言。”
裴抒不吃白充媛以退为进这套说辞,冷声道:“本就全都是你的错。不知道王宝林怀有身孕就该让她跪一个时辰吗?这么冷的天气在外头跪一个时辰,若是身子差些的人,日后落下腿疼的毛病都是有可能的。
白充媛难道会不知道这些?你知道,明知道却还是故意丢掉了簪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那些不知道王宝林怀孕的话,你是不知道王宝林怀孕,可你也没安一点好心。”
裴抒自己也不算得良善之人,她也毫不留情算计襄国公府,算计江家,可也不会无缘无故看人家不顺眼就故意针对人家。
王宝林若是做了什么真正的恶事得罪了白充媛,白充媛这般报复王宝林也算是师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