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头顶灯泡的熄灭。
顿时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四周的透气孔还微微透着光。
透气孔太小了,借着光只能看见孔洞周边的地方。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想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去开灯、
没想到打开手机,显示屏闪了两下就关机了。心下懊恼,昨晚上回去太晚也没冲,当时的诺基亚十天半个月不冲也没事,也就没太放心上。
我收起手机,摸黑贴着墙往开关的地方走。木板在脚底吱呀吱呀的响,声音听起来有些牙酸,我生怕一不小心这破地板碎了。
房间不大,走了没几步就摸到灯绳,拉了两下灯也没开。
使劲一拉,绳子可能放的时间久了,这一拉竟然断了。
心里我草一声,这下可麻烦了。
如此黑的地方要找到那极为狭窄的楼梯下去,怕不是要摔得屁滚尿流吧。
以前的开关和现在的不一样,现在一按就开了。那时候的开关都是拉绳的,圆圆的铁皮壳,大小跟自行车铃铛差不多。
开关在房顶挂的高高的,一根绳子从里面垂落到地上。
前些年过年回农村的时候还问过我爷爷,这灯绳搞么长,不怕有人进来摔倒吗。后来我一个人在卧室里住的时候就懂了。冬天太冷,起夜找手电不好找,只要睡觉前把绳子栓床头就行,方便开关。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绳子,比我的臂展略长。心想上面开关上应该还有一节,跳一跳能够得着。
我手扶着墙使劲跳了几次,刚刚能碰到灯绳末尾,心想再加一把劲肯定能够得着。
于是我后退两步,挨着墙努力向上跃起。
就在此时,只能听佛塔下duang的一声。
顿时吓了我一个激灵,还在半空的我没稳住身形,啪的一声重重摔在阁楼的木板上。
木板早就年久失修,平时走路还行,哪经得住我这儿使劲一摔啊。木板一头高高翘起,脚下露出个黑窟窿。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咕噜噜就掉进黑窟窿里消失不见。
随着我掉进去,木板也落回原处,二楼空荡荡的似乎从来没人上来过。
······
塔内佛头四周围着好几个年迈的老僧人,他们一手竖在胸前,另一手拿着念珠,随着口中不断念出经文,念珠也在手里转的飞快。
佛前,阔额方脸的程志军站在旁边。此时程志军不像尧都王,反而跟仆人似的,提着黑色公文包,弯腰低头恭恭敬敬站在一边。
蒲团上虔诚的跪着一人,正是刚才那个白色羊绒大衣的女子。
她脱了帽子递给程志军,帽子下的头发在后脑勺盘成一个丸子,面庞上还蒙着黑色遮眼,似乎十分年轻,肤白貌美,五官精致,轮廓清晰。
此时把额前的秀发捋到耳后,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着什么。
和尘主持灰色的僧袍也换成袈裟,白眉白须看着颇有几分大德高僧的模样。
他口中念诵:“家传名利,菩提寿根,三法大藏,释迦摩尼佛。结万千须弥,解万世缘法,今佛头如钟,震宇祟避,施主当闻声去心尘,扫百转劫苦。问信女,持否。”
女子杏嘴开合道:“能持。”
说罢双手合十,俯身对着佛头拜了下去。
和尘主持同样双手合十回了一句阿弥陀佛。
走到佛头前点燃一把香,站在旁边对知瑜小和尚高声宣道:“一敲佛髻,愁解自开,烦恼无畏。”
知瑜小和尚手持木质长柄钟椎,站在梯子上对着巨大的释迦摩尼铁佛头的发髻敲了下去。
duang的一声,震的佛像上的灰尘四散。
女子听闻俯身一拜。
“二敲佛额,智慧如海,福寿双增。”
知瑜对着佛眼又是duangduang两声,女子俯身再拜。
“三敲佛目,和眼观世,平安顺遂。”
“四敲佛鼻,闻心慈悲,善缘善果。”
“五敲佛唇,营善舍心,广济如意。”
“六敲佛耳,德为清净,六时吉祥。”
duangduang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连八声,声如洪钟,音震四里。
孙福生在佛塔外看的眼睛都直了,说好的实心铁佛头呢!?从小在这儿长大,没想到这佛头竟然是个空心大钟,还能敲响。
随着钟声停止,佛像四周的僧人也念完经鱼贯而出。
女子站起身来对和尘主持施礼说:“多谢主持,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我的事,还请主持多多帮忙。”
她冲程志军挥了挥手,程志军上前把手中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信封,一连往功德箱里塞了五个。
和尘长老面容更加慈祥,对女子回礼说道:“钱入山门,功归施主。阿弥陀佛。”
女子对程志军说:“我还要在这四处逛逛,一会去我朋友家住,就不回酒店了。您公司繁忙,就不劳作陪了。”
程志军和蔼的点点头说:“行,小姐我这就不打扰了。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说罢带着一众小弟,开着霸道悍马等豪车扬长而去。
等程志军一行人离去,带帽子的女人说想看看寺里的《赵城金藏》。
和尘主持赶忙喊了知瑜,让他上楼赶紧把灯打开。
知瑜走上楼梯一看,灯黑黢黢的,手一拉竟然没发现拉绳。喊了两句顺子也没人回应,于是又拿了手电返回去,看见灯绳断了。
没办法,提上灯绳儿下楼,挠着脑门对带帽子的女人说:“那个小姐,不好意思啊,灯绳断了,我找电工修修。要不您一会再来。”
女人摆摆手示意没关系,说去师大转转,有空再来。
几人一直把她送出寺外台阶下才回来。
孙福生盯着远去的女人收紧的腰线,眼神发直。
等她拐外消失才狐疑的指了指她离开的地方,对一身明晃晃僧袍袈裟的和尘主持说:“主持,这女的什么来路。程志军都和她的小跟班一样。还有你这身袈裟,值得你们这样?”
和尘主持瞥了一眼孙福生的猪哥样,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叹道:“佩金带紫,贵不可言呐。”
“唉唉唉,别走啊大和尚。我读书少,你说点能听懂的。”
知瑜小和尚这时拦住孙福生说道:“道爷,人都走远了。你刚才也不嫌丢人,赶紧把口水擦擦。”
孙福生马上擦了擦嘴角,根本没口水。他胳膊夹着知瑜的脑袋,愤怒的扣起手指作势要弹。
知瑜小和尚缩着脖子说道:“唉,道爷道爷我错了还不行么。”
他看孙福生的手指都快发红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顺子哥跟你不是在一起么。我刚才去二层没看见他,灯也关了。”
“不对啊,我下来的时候他还没走。”
“我给他打个电话。”
孙福生借着门口陈姨的座机给我打,提示关机。
“算了,他刚回来肯定有事要忙,刚才人多肯定已经出去了。我走了,还得跑车去呢,完了找你玩啊小知瑜。”
说罢转身向师大正门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