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思蓉主仆三人,早就待在那个特意为她安排的偏厅了,一应果子点心茶水的,都不少。
外头不远处就是在园子里面玩耍的女眷,府里的几位姑娘,今日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好这些娇客。
等前头拜完了堂,看完热闹的宾客们才陆续入席。
王妈妈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外头的热闹,“今日世子爷大婚,也不知道大厨房有没有单独为姑娘做几样素食?
要不,奴婢去大厨房瞧上一眼,挑拣几样姑娘能入口的,同席面一起端来?”
“妈妈的好意我领了,只今日人多眼杂,虽然能够浑水摸鱼,可妈妈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万一出个什么事,到时候追究到你身上,倒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刚用了两块点心,这会儿肚子也不觉得饿。今日送来的席面定然丰盛,我要守孝,你俩倒是不必忌讳那许多。
一会子,你们拣些喜欢吃的,在一旁吃吧,也免得浪费。”
“姑娘哪里的话,哪有姑娘吃不饱肚子,咱们做奴婢的却好酒好肉的吃喝。”王妈妈不赞同的道,苦了春燕刚才还准备大干一场的雄心。
“何况,我和春燕本就是花家的仆人,老爷走了,只准姑娘替老爷尽孝?
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为老爷守孝同样是应当应分的。”姑娘没有把她俩胡乱卖了都是主家心善。
花思蓉不甚在意地道,“先前你们陪着我一起守着,也就罢了。可父亲已经留有遗言,我一个人再坚持也就罢了。
你们两个一老一小,何苦再跟着我吃那没滋没味的素菜?妈妈,你瞧瞧这些日子,都把咱们春燕馋得,妈妈就准了吧。”
王妈妈摆头,“不可。春燕,也不是妈妈对你苛待,实在是咱们家姑娘最贴心 。
今日,咱们要是大喇喇喝酒吃肉,吃得满嘴流油的,万一被谁瞧见了去,再宣扬出去,姑娘的名声就没有了。
这样的事儿不能做,这个头不能开。”
春燕低下头,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认错。
王妈妈是懂打个巴掌要还个枣儿的套路的,“春燕,等过两日,妈妈去外头办事,再给你带好吃的回来,比以往都买得多。”
“好,多谢妈妈,多谢姑娘。”只要有吃的,春燕就开心。
花思蓉无奈,事实上,她也只能在侯府有所坚持。要是真跟着姨母外出走动,别人家哪里还会顾忌你是吃斋还是念佛。
罢了,能为父亲多守一日,就多守一日吧,权当是她这个当女儿的最后的一点子坚持了。
主仆几个说话的间隙,偏厅的门被敲响了。
砰,砰,砰。
花思蓉还以为是上菜的丫头,结果春燕开门一瞧,竟是大厨房的管事张妈妈。
“请表姑娘安。
府上今日忙得很,前头客人来得多,人手不够用,奴婢舔颜,跟您借春燕和王妈妈用一用。
等席面上完,奴婢就把人给您还回来。”
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同花思蓉耳语,“我听前头的管事说,今日府上来了贵人。”她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花思蓉眼神微动,侯府办喜事能劳动宫中贵人的,约莫跟昭仪娘娘有关才是。
张妈妈主动解惑,“听说昭仪娘娘派了宫人来府里送赏赐,十一公主知道大表哥今日成婚,吵着要来瞧热闹。
赶巧,冰嫔娘娘和四皇子殿下也在,四皇子爱护妹妹,便说陪着同来。请示了陛下,兄妹两个要出宫。
陛下看皇子公主,手足情深,心情甚好,不仅准了二人出宫的请求,还给咱们世子爷新婚又添了恩赏。
这会儿子啊,前头可热闹得不得了。也就是表姑娘在的这个偏厅靠后了些,要不然啊,说不得也能得见贵人呢。”
花思蓉心说,怪道不得刚才外头安静了一阵,后来似乎变得更热闹了。
“两位殿下能来参加大表哥的喜宴,这可是侯府的大喜事呀。”
张妈妈笑得牙不见眼的,“可不是。我那厨房里头,稍微齐头整脸的,都被抽调走了。
我刚在外头瞧了,这本该伺候在您这个偏厅的小丫头,也被借去花厅那头接待客人了。
哎,奴婢知道,今日人多眼杂,本不该来跟表姑娘开借人这个口的。
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奴婢实在是找不着帮手,上头的主子们只喊我们自己想办法。
胖丫就想到了春燕,春燕力气大,王妈妈经验老道,都是人才。”
张妈妈借人,有理有据的,今日又是大表哥大婚,花思蓉不好拒绝。
只是叮嘱了王妈妈和春燕,做事的时候不能落单,大宅门的事情多得很,防不胜防。
如果只是单纯的人手不足,请人帮忙还好,就怕闹幺蛾子,就恶心了。
管事妈妈借到了人,脸上笑容灿烂,“姑娘身边这会儿缺人伺候,今日府里又人多眼杂。
虽偏厅这边紧挨着花厅,姑娘有事一喊就能招来人。
可难保有那不长眼的要来惹事,王妈妈和春燕没回来之前,就先委屈姑娘先在这屋子里待着,不知可否?”
花思蓉本就不想惹麻烦,哪里会独自一人往外头人堆儿里扎,自然应下。
“张妈妈说的,我都记下了。只我家妈妈和春燕,都不是那等心思讨巧的。
劳烦张妈妈,就给她们安排厨房里看火劈柴的活计,免得冲撞了府上的贵客。”
张妈妈笑着应下,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替花思蓉关上房门。
先前还担心这位管事妈妈动机不纯,看她这套做派下来,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又过了一阵,外头开始陆续上菜,花思蓉的偏厅也没落下。
虽然,这屋里只她一个主子,但席面却很丰富,瞧着并没有敷衍的意思。
她只挑了几样素菜,简单的尝一尝。
一点儿不入口,肯定是不行的,不能给旁人留下话头。
她一个人一桌,没那么多规矩,吃得快,撂筷子也快。
可花厅那头,却正是吃得闹热的时候。
花思蓉也不能趁着这个时候溜回青芜院,只得无聊的坐在窗户边,听着湖中亭那头正在表演的庆贺节目,打发时间。
听得昏昏沉沉的,阵阵困意袭来,她还是坚持着起身把房门栓了,这才靠在窗边的小榻上打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