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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神庙中我是如何对那些妖鬼的,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烦恼神还想趁机再说,

“奉我为神,我当然会”

但一灯盏被人猛然用力砸在祂的身上,打断祂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祂转而吐出一口血。

烦恼神对上一双漠然注视祂的眼。

“你算什么神?”

……

烦恼神嘴里是溢出来的鲜血。

它咳咳两声,吐出嘴里血,嘴角挂下血迹,失笑道,

“我不是,难道你是吗?”

它好歹被一城之民奉为神,你一个人和身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妖鬼……

等等,烦恼神眯着眼,又仔细看了下,

面前毋庸置疑的人类,和她身后的虚影。

作为从前一直待在医馆中的小妖,它感受到神灵的气息次数屈指可数。

成为烦恼神后,祂对待锦城的居民,更是只准进不准出。

祂并不怎么关注外界的消息。

只偶尔会通过一些不听话的人,间接送到它手上。

对于记忆中的天神地只,脑海中的印象还停留在,

祂们这十几年来如一日,死亡般的消失。

此刻,将那久远的印象从记忆海中翻出。

烦恼神才像终于意识到什么,瞳孔无意识放大。

……

持着灯盏的女人,眼中白金神光与灯盏之光辉映,

她身后朦胧的神影炳若日星,数条泥石树木创造的龙形生命,凛然护持身侧,

“我乃玟山神神官。”

天神地只竟真的回来了。

*

原本不服输的烦恼神,身上放肆嚣张的气焰莫名一消。

整个神看上去有些沉默。

它身下的血蔓肢体更是无声收缩。

遥香草的本性让血蔓对玟山神更是亲近。

只是如今,它不能算是完全的草木妖了。

……

倏然的沉默后,烦恼神又蓦然开口,

“我将锦城交给你,你会守护好它吗?”

它本想死前再突然用遥香的能力,把锦城里的居民毁了,

它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但是现在……

玟山神不知道烦恼神为什么突然改变原本的态度,

但,

虚影对着祂点头又摇头。

烦恼神原本平静的情绪,一下又激动起来,

“为什么?你不是神吗?!

为什么你不照顾她们!

你为什么不出现!!”

祂一个接个的质问,语气越来越激昂,都是祂藏在心里十几年的怨恨。

祂痛苦了很久,责怨了很多。

怨自己,也怨从没有出现的神。

边上神庙坍塌的废墟中,有一颗倾斜燃烧的红蜡,火焰向上叩问冥冥天际。

^

一只模糊的手穿过厚实的泥龙身躯,

落在烦恼神的头上,祂狰狞怨毒的面容一怔。

“抱歉,我来晚了。”

温柔的力道,让被扣在地上的神,泪忽地簌簌流下。

“但,不要小瞧人啊。”

黄鼠狼感觉透过了那张模糊的脸,又看到了它夜思夜想的脸

——医者的脸。

^

玟山神望向了林间,在那渐渐散去的迷雾外,有几座香烟笼罩中的庙宇。

庙宇里,香火不断,信众络绎不绝。

“你救了很多人。”

熟悉的话,让黄鼠狼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可是怎么办。

这次,

它真的有做错事。

“我错了。”

它看着玟山神说,又像在对另一个人说。

泥石从下而上开始覆盖住它的身体。

但它又开始挣扎,从血蔓肢体中吐出一副保护完好的雪白尸骨。

烦恼神交它给玟山神。

清凌凌的黑瞳中,透出浮光般闪动的希冀,

“她是个好人,你们可以好好埋葬她吗?”

“她应该不想和我们呆在一起了。”

黄鼠狼扯出个笑容,但明明笑着却比哭着还难看。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它低声说,

“她救了很多人,是一个真正救死扶伤的医者。

她和我不一样……”

它已经大半个身子陷入泥石之中,

“她是你的?”

“是我的”

黄鼠狼没有继续说下去。

它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污点。

医者活着的时候,它已经让她在锦城中遭受敌视了。

它不想让她在死后,还要和它扯上什么关系,被人骂。

她是我的恩人。

她是我最爱的家人。

黄鼠狼带着没有说出的话,永远陷入沉睡中。

*

山石覆盖住它。

按烦恼神的遗愿,虞烛和嬴姮在锦城内,

另寻了一处风景开阔的地方,葬下那具白骨。

时心澜和钱可可也来帮忙了。

她们一起在碑前送上了鲜花。

看着她们,嬴姮想到,嗯?!玩家们的任务怎么办。

虞烛站在她身后,看她有些懊恼,问她,

“什么任务?”

嬴姮于是和她说了下,【三千烦恼神】的副本任务。

“任务需要玩家拜神……

我难道还要把烦恼神”从地里再推出来……

“神吗?”

虞烛的话提醒了嬴姮,她看了眼站在自己边上的玟山神。

又看了眼任务。

脑海闪过一个奇妙的思路。

锦城中的神,虽然死了一个,

但现在不是又来了一个?

^

的确是可以的。

钱可可在听嬴姮说了这个方法之后,立马要先来试试。

二话不说,对着虞烛就是三拜,起身,消失在原地。

嬴姮:“……”

时心澜:“……”

消失的也太快了吧。

任务有完成的办法就好。

时心澜没有立刻出副本,而是先留下来帮嬴姮召集城内剩余的玩家。

……

送走剩余的玩家们后,嬴姮来到了烦恼神神庙外。

此刻好像一切皆没有发生,如往日一般,来到庙宇的信众接连不断。

站在神庙大门的角落,嬴姮和小姨默默注视着人流。

从她们身边走过的信众都下意识忽视了她们。

之前战斗时,嬴姮没有特意掩盖后面的动静,

她知道前面庙宇里的其他庙祝肯定已经发现了后面的动静,

若是派小黄鼠狼去看过,肯定已经知道它们信奉的神已经死了。

但它们却如无事发生般,照常给信众治病,维护着神庙的平稳。

嬴姮看向庙宇,提着灯,神思不定,她可以短时间内将里面的妖鬼杀的干净,

再出去把整座城的妖祟清理干净。

但是一定会引起城内人类的不安,后续要如何处理,任务是有时限的,

她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

……

虞烛看到嬴姮紧紧攥在灯柄上,发白的手指,

知道她也将人世的苦难看得太多,将太多的担子放在自己身上。

虞烛从地脉中感应到锦城有一些人来了。

她拍拍嬴姮的手,让她松开一点,

“阿姮,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嬴姮一怔,顺着小姨的手,握住灯柄的力道小了点。

她知道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所以她才要考虑得更多,让所有人都活下去。

“所以不仅仅有你,还有其他人,

也在为拯救、保护这个世界而努力。”

嬴姮漆黑的瞳孔里出现数道她熟悉的人影,从百米外的人群,背着剑朝她们飞速奔来。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后续可以交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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