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从曹芳的嘴里听见全部事实之时,温墨染想将那两个人告上公堂的心就已经到达了巅峰。
奈何赶上太后回宫,又有所耽误,今日她将李文宣的消息透露给京兆尹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大理寺。
这一次,温清远和李淑然二人绝无可能全须全尾的从大理寺离开。
冬日的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大理寺门前的大街上,却无法驱散温墨染心中的阴霾。
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裙摆轻垂,如同冬日里还未完全消融的残雪,清冷而孤寂!
她的长发没有梳着往日里那繁杂的发髻,全都放了下来,只简单的挽了一只玉簪,脸上未着胭脂水粉。
她的面容清瘦白皙,纵是连一丝脂粉也没有施加,她依然美的令人挪不开眼睛,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悲愤!
温墨染缓缓的走在大理寺的长廊中,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缓慢。
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母亲宋嫣然的思恋和惋惜,又有对温清远和李淑然的愤怒。
来到大理寺的大堂,大理寺的人见是太子妃亲自前来,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去给大理寺卿禀报。
温墨染小坐了片刻,何毅便率着沈涵卓急急的前来,直觉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二人到来之后急忙对着温墨染行礼道。
“下官拜见太子妃!”
温墨染见状立刻起身,轻声说道。
“快快请起!”
何毅和沈涵卓二人也不拘礼,听到温墨染的声音之后就赶紧起身了。
瞧着太子妃今日这身打扮和略显憔悴的脸庞,办案多年又阅人无数的何毅,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礼貌性的问起。
“不知太子妃亲临大理寺是有何事需要下官帮忙?”
温墨染的脸色一变,正声说道。
“何大人,你请上座,本宫今日有一冤屈要请你主持公道。”
何毅闻言心头一跳,见温墨染这般正式的模样,也不敢大意,只得应温墨染的要求坐上了大堂中平时他办案的主位之上。
心中已经被温墨染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太子妃直到大婚之日才回宫,与她有亲密关系的人屈指可数,她口中说到的冤屈,不出意外,恐怕只会是她那过世多年的母亲,先丞相夫人宋氏!
宋夫人已经去世多年,莫非是太子妃发现了她母亲的死因有问题,才这般正式的到大理寺来状告?可这么多年过去,要找出有用的证据谈何容易,何毅的心里对温墨染今日的来意和目的有了一个基本的猜想。
就算有一些蛛丝马迹,可要定案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思及此,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时,温墨染也来到了大堂的中央,她贵为太子妃,即便是作为当事人,要状告他人也无需向大理寺卿行礼。
只不过,大煜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还没有任何一位皇室中人敢来大理寺报案的。
一来是碍于尊贵的身份,二来是那个大家族不出一点脏事、丑事,更何况是皇家。
家丑不可外扬,大都不会将这些事情闹到公堂,让别人看笑话!
不过,若皇室中人没有私下里让皇上解决纷争,也是可以直接到大理寺来状告的,大理寺自成立之日起,就有权处理皇室里所有的不法案件。
只是现实中,有关皇室的案子,都是皇上一人裁决罢了!
不说别的,光是这一点,就让何毅有所佩服,没想到传言中无德无能,出自乡下的太子妃竟是这般嫉恶如仇,更不惧世俗的眼光,亲自来到大理寺报案。
昨日在宫中,相信有不少的朝臣都被太子妃给惊艳到了,有时候,人们心中的成见真的是一座大山,当时就连他都以为太子妃是在逞能,没想到她竟是有真本事的。
今日,她公然来到大理寺想要大理寺为她主持公道,不知为何,何毅的心中突然变得热血沸腾了起来!
不等他再细思,温墨染那悲愤的声音便从堂下传了出来。
“何大人,本宫要状告当朝丞相温清远和他的现任夫人李氏,也就是本宫的身生父亲和名义上的继母,二人在十三年前,本宫的弟弟温景希出生的时候,合谋杀害了本宫的母亲,静宁侯之女宋嫣然!”
此言一出,犹如在平静湖面扔下巨石,顿时便激起了千层浪。
尤其是落在何毅和沈涵卓的耳朵里。
以及公堂之上所有的大理寺人员在听到太子妃的状告之后,心中更是难以置信,如同雷击!
纷纷不敢言语,只暗中控制住内心的震惊继续低头等待着大人的吩咐。
大理寺作为大煜审理重大疑难案件的机构,本来平时的案件就不会像地方县衙那样允许百姓旁听,更何况今日是太子妃作为当事人来状告,大理寺早早的就将大门关上了。
否则,不知道太子妃这样一番状告会在民间掀起怎样的风浪?!
沈涵卓与温墨染只有一面之缘,对她的身世也没有何毅那般了解,此时乍然一听到她来状告自己的亲生父亲杀害了自己的母亲,也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而上方的何毅听到这一番话,心中暗道一句。
果然。
多年为官,他又岂不知同朝为官的大部分官员的的性子和手段,而丞相大人是出了名的伪君子,只是未曾想到他竟可以作出杀妻这样的事情来,当然前提是温墨染说的话是真实的情况下。
何毅的脸色没有变,只是问了一句。
“太子妃,这么多年过去,你可有证据?”
温墨染的神色依然坚定,闻言立刻回应着。
“当然有,本宫有人证证明当年温清远和李淑然二人犯下的滔天罪行!”
何毅一听,人证?
光有人证如何能行,虽然人证的证词是可以起到关键作用,但要用来定案还远远不够!
他面色比先前显得更加凝重了一些,作为大理寺卿,他自然是希望任何一个犯罪之人都被绳之以法,但也要讲究个程序正当。
若是证据不足,也没有断案啊!
他板着个脸,严肃的说道。
“光有人证,难以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