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要沈芫不追究那便没事。
但若沈芫非要追究……
金牡丹跪在地上,姿态卑微,可怜兮兮地望着沈芫,希望她能放自己一马。
沈芫蹲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同金牡丹说:“同是女子,当知身为女子的种种不易。可你却想把海棠姐姐她们好不容易闯出来的出路给堵死,那就不能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芫说罢,站直身体看向衙役:“官爷,她这般欺辱我一个平民百姓,我请求官爷按大燕律法,还民女一个公道!”
“带走!”
衙役手一抬,便有人走上前将金牡丹擒住。
沈芫跟在金牡丹身后,和几个愿意作证的围观百姓一同去了衙门。
半个时辰后,沈芫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身后响起金牡丹的惨叫声。
她被衙役绑在长凳上,厚重的板子一下接着一下砸在她身上。
“啊——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板刑极重,金牡丹痛得面色狰狞,惨叫声撕心裂肺。
沈芫最后回头朝金牡丹的方向看了一眼,希望这十个大板和十日牢刑,能让金牡丹吸取教训。
沈芫带着田氏和甜甜离开衙门后,三人便往回赶。
路上,田氏担忧道:“芫芫,你身上的伤要不要找大夫看看,万一摔到骨头,那可不是小事!”
沈芫:“放心吧!只是皮外伤,骨头没事!”
田氏劝道:“我瞧着你胳膊都紫了,还是去找大夫看看吧!”
“我是故意摔下去的,又岂会真让自己摔伤骨头?”沈芫冲田氏挤挤眼睛,俏皮一笑:“再说,我自己就是大夫,哪里还用花钱去瞧大夫?”
田氏一愣:“你是故意受伤的?”
沈芫淡淡一笑:“若非使这苦肉计,金牡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受到惩罚?”
毕竟金牡丹今日只是站在花间饭庄门口说了几句话,虽然这几句话足以毁了花间饭庄,逼得海棠她们无处容身,但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一不犯法二不犯罪,她们拿她根本没办法。
只有借她的力自己想法子受点轻伤,把这件事的性质变一变,金牡丹才能被绳之以法,没办法再这么猖狂!
所以沈芫觉得自己这一摔,还是蛮值的!
她扬唇一笑,拍了拍甜甜的小脑袋瓜,“你和姐姐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今天多亏了你!”
“甜甜能帮到芫芫姐姐,甜甜是不是很棒?”
甜甜瞪着一双水灵灵的星星眼,咧着嘴笑,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沈芫当然不吝啬夸赞甜甜:“很棒!甜甜最棒!”
回到花间饭庄,沈芫看见饭庄门口撒了一地的烂菜叶,嘴角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
甜甜也安静下来,半晌后说道:“我去拿扫帚扫干净!”
“我和你一块!”
田氏跟上甜甜,一块去找扫帚和簸箕。
沈芫走上前,推开了花间饭庄的门。
此时正值晌午,往常这个时间点花间饭庄人满为患,里里外外都是等着吃午饭的人。
但此时饭庄里却一个客人也没有。
做好的饭菜都摆在柜台上,一点没动,还是温热的。
海棠同其他几人都坐在饭庄大堂正中央的那张大桌子上,见沈芫进来,连忙起身。
“沈姑娘,你回来了!你还好吗?伤的严不严重?”
“我没事!”沈芫走到桌子旁坐下,“都坐!”
海棠给沈芫倒了杯热茶,说道:“你们走后,围在门外的那些人都嚷嚷着花间饭庄是个饭窑子,说这里脏,往门上砸了很多烂菜叶烂鸡蛋。我们一出去,他们就砸的更厉害了,后面我们索性不出去了,听你的话把门关着,什么都不管!可……”
说到这里,海棠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沈芫知道海棠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花间饭庄是商铺,是要开门做生意的!如今大门紧闭,算是什么事?
而且就算开门,也不会有顾客再进来,来的都是往门上砸臭鸡蛋扔烂菜叶的人。
这还怎么做生意?
“都晌午了,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先吃饭!”沈芫笑着说道。
可是却没有人接话,花间饭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情吃饭。
芙蓉擦了擦脸上的泪,突然站起身同沈芫说道:“沈姑娘,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帮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但……”
“但我觉得,我们可能本就不适合做生意。沈姑娘还是重新找别的帮工吧!这样花间饭庄还能继续开下去!”
沈芫闻言,没有急着回答芙蓉的话,而是视线顺着芙蓉一一扫过坐在桌旁的海棠、水仙、春桃、杜鹃、合欢。
她问:“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
所有人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芫看向海棠:“海棠姐姐,你先说!”
对上沈芫的视线,海棠垂下了头,“我想金牡丹说的……是对的,我们从前都是娼妓,娼妓怎么可以开铺子做生意,学着你们这些良民靠自己的双手去赚干净钱?”
“这段时间,就当我们姐妹们做了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沈姑娘,我们该各自分开,回到自己原来的轨道上去了!”
海棠说完,将头埋的很低了,羞愧、内疚、自卑,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从她眼中一滴一滴地落了出来。
她哽咽道:“沈姑娘,你一个未嫁女娘,本就不该和我们这些出身肮脏的人打交道,会坏了你的名声,对你以后说亲不好。所以……大家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