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斌一寻思周猴子说的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道:
“嗯,猴子,我知道了。
这虾和野菜也没剩多少了,你搭着卖吧。
别有负担,能卖多少算多少。
实在卖不了的,你都拿家给你媳妇吃去。
我去办点儿事,一会就回来。”
马文斌说完,转身去找贺强。
这两天贺强一直在医院伺候何瘸子。见天儿的被他和他手底下的人支来使去。
稍不如意,就对他破口大骂。
贺强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但是也不敢还嘴。
毕竟他也不知道马文斌那边的事办得怎样了?何书记是否会答应放他和陈六子一马?
这不,贺强刚被何瘸子一通收拾,正蹲在医院的走廊外唉声叹气。
不想却被一双大脚踢了一下:
“强子,干什么呢?咋蹲这儿了?跟个受气包似的。”
贺强抬头一看,是马文斌来了。急忙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道:
“哎呀,我的斌哥呀,总算把你盼来了。
快说,何书记那边给信没?这几天兄弟我这心里老忐忑了。”
马文斌把手里的汽水递给他,说道:
“何书记已经答应把这个事压下来了,同意私下解决。
至于如何赔偿,却始终还没有答复。
我怕时间拖久了,这事再有啥变化。
就想着今天卖完菜,去一趟双红大队问问。
没想到,被一点小事绊住了。不然我早来看你了。”
“赔偿?斌哥,那得赔多少钱啊?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就我爸一个人上班。
我妈身体不好,弟弟妹妹又在念书,我也不敢朝家里要呀。
六子家倒是条件好,可钱都在他后妈手里攥着,他一分钱也拿不到。
况且现在他连个人影也见不着,斌哥,如今我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马文斌被何强一说,整个头都大了:
“强子,上次你嫂子给你拿那几百块钱已经够多了。
要是再从她那要,我也没法开口。毕竟我家里也等着用钱。
不过不帮你们又不行,看来只好想办法多挣点钱了。”
贺强拿起汽水咕嘟咕嘟喝了干净,抹了抹嘴角:
“斌哥,你就说吧,只要能挣到钱,让我干什么都行。”
二人的说话声惹恼了病房里的何瘸子,只听他在里面骂道:
“妈的,少在外面瞎逼逼,吵得人耳根冒火。要说,滚远点说去。”
马文斌一听这话,真想冲进去揍他一顿。
想想还是压住心中的怒火,拉着贺强来到走廊尽头的木椅子上坐下。
“强子,我上次去双红大队,发现他们后山有很多山野菜。
尤其是那个刺老芽,特别好吃。趁着现在正是季节,我想多采一些,拿到城里去卖。
城里人可比咱县里的人有钱多了,指定能挣大钱。
只不过去趟城里费用高,需要多带点菜才能够本,你陪我一道去。顺便再去何书记家问问赔偿的问题。
毕竟祸是你们两人惹出来的,总得露个头吧。”
贺强一听有法子弄钱,顿时眼中放光。
随即又黯淡下来,问道:
“那何瘸子这边咋办?”
“还问我咋办?强子,不是我说你,你们十多个人一起去的双红公社,照理说赔偿理应人人有份。
既然那些家伙不出钱,必须出力。
否则,这忙我没法帮。”
马文斌气鼓鼓地说道。
贺强见马文斌动了气,急忙解释道:
“斌哥,你不要生气。其实我也不想全担着。
都怪六子瞎挑唆,现在他脚底抹油,溜了。还得让你帮着收拾残局。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放心吧,这事我会安排好的。”
“这就对了嘛!强子,你这人就是太面,太好拿捏。
行了,我走了。明天我来找你。”
马文斌说完,站起身,离开了。
回到摊位上,见周猴子已经把那点剩菜剩虾卖的差不多了,便给他结了今天的工钱。
不想就在马文斌蹬着三轮车准备往家走时,迎面正碰上县局的赵楚。
赵楚一见到马文斌,便亲切地打着招呼:
“马同志,这是要收摊了。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马文斌一见到赵楚,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寻思道:
“莫非这个姓顾的又把我告到县局去了?妈的,还没完了。”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脸上却挂满笑容地问道:
“赵股长找我有事呀?”
“啊,有点私事。我想问一下,你那大酱还有吗?
我们局里好几个同志都爱吃,当然也包括我和我叔。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来五坛。
至于价格嘛,就按五毛一斤,怎么样?毕竟你们农民下点酱不容易。”
赵楚说着,掏出预先准备好的钞票,递了过去。
“你看,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一坛十斤,一共五坛,共计25块。
不过有一样,不是原来那味的,我可不要哦。”
马文斌万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毫不客气地接过钱,答道:
“警察叔叔爱吃我家的大酱,那是我们百姓的荣幸。
您就擎好吧,我明天就给您送过去。”
马文斌说完,蹬着三轮车走了。
路上闲来无事,就和周猴子聊天:
“猴子,我问你个事,你怎么娶了个瘫子当老婆?”
周猴子被马文斌一问,脸上不禁现出一丝愧疚之色,以手掩面,说道:
“哎,兄弟,一提到这个事,我心里就犯堵。
原来我媳妇身体挺好的,也是村里的壮劳动力。连大小伙子干活都撵不上她。
那时候正赶上“农业学大寨”的热潮,又赶上生产队大丰收,社员们没日没夜地铆劲干。
那时,我还是咱二生产队里的队长呢。我媳妇也是一个要强的女人。
生完孩子,就跟老爷们一起打谷子,扬场。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地就成了瘫子。
结果到医院瞧病才知道,原来是得了产后风。
我们那些年攒的积蓄都给她治病了,家里能卖的,也都卖了。
中药喝了一大堆,也不见啥成效。
后来听人说那个针灸对治疗这病有好处,可咱又花不起那个钱。要不那天我也不能顺你那个猪头了。”
说着说着,周猴子流下了眼泪。
马文斌见状,也很同情他的遭遇,说道:
“猴子,这些年你对你媳妇不离不弃,就冲这一点,你在我心中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
现在我已经摸到了发家致富的门路,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还愁挣不到给你媳妇看病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