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公务员廉正衙门。
刘吉一脸苦瓜状，非常客气的给张山风赔笑：“你们说老夫一共收了三十万两，老夫着实没拿那么多……”
他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这些年帮宸妃疏通关系，钱早就用完了。
而且，他不是万安，没那么擅长结交，一时半会儿，他借不到那么多银子。
万安善于经营，每每科举，都会跟士子打好关系。
谁中了状元，榜眼之类的，作为首辅的万安，还拉下面子去恭贺。
甚至，有些有才能的学子落榜，万安都能拉下面子去勉励两句。
所以，万安官场人缘不差，一开口银子就凑齐了。
刘吉可没这本事，只能想办法减少一点是一点。
张山风态度十分和善，但是语气不容置疑：“锦衣卫和东厂联合调查的，不可能出错。
他们只会少算了，不会多算的！
刘公如果觉得有问题，可以找陛下理论！”
怎么可能出错呢？
东厂督公尚铭都被抓了，查出厚厚的一箩筐账册，假不了！
刘吉长叹一声：“哎，老夫没钱！”
摆烂了，他实在搞不到钱！
钱这东西，用的时候很快，赚的时候贼慢。
张山风脸色瞬间就拉垮了：“送客！”
没钱？
没钱谈个屁啊！
……
刘吉只是一个例子，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
官员贪墨之后，要么向上贿赂上官，要么奢靡挥霍了。
这是文人的通病！
风花雪月，娇妻美妾，宴请宾客，疏通关系......样样都要钱！
很少有人用作投资，他们基本都花光了，家里没多少银子了。
所以，大多是没钱交还，一个个跑来诉苦，求放过。
对此，张山风可没有好脸色：贪墨的时候，怎么不手软呢？
交还不了……
嘿嘿！
抄家？
大疯哥可是专业的！
别说房间暗阁，就是房梁屋顶都被查了几遍！
甚至，院子里的地皮都被翻了几尺！
别想藏住一文钱！
……
皇宫，乾清宫
张山风一脸愤怒：“这些贪官，一个个都喊没钱！
寿哥！
你下旨，我去抄了他们家，连门板都给你拆来！”
没招了，除了有限的几个巨贪，家里银子抄了不少，大部分是真的存不住钱。
朱佑樘没理会张山风的愤怒，而是淡淡道：“没钱，也不能拆了别人家啊！
朕要的是银子，不是几块门板！”
张山风苦着脸：“那能怎么办？
都这么久了，受贿的银子，恐怕早就被挥霍了。
他们还不上，还能咋办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前几朝皇帝的小金库，算起来两千多万两，不可能一两天被搬空的，肯定是十几年来，日积月累的。
现在都这么久了，好些人都致仕，甚至嗝屁了。
在朝的官儿，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上哪去要银子呢？
有银子的，有些交还了，有些还在观望。
没银子的，最多也就是抄家，还能咋办？
把他们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银子！
朱佑樘拿出一本书递给张山风：“哥准备，建一座大明银行！
如果还不上钱，他们可以将府邸，土地……抵押。
甚至，干活抵债！
而且，哥准备用大明银行，取代各地乱七八糟的，私营钱店和钱庄。
金融机构，只允许朝廷掌控！
什么东门钱店，什么南门票行，什么西门银庄，北门金柜……
通通封了！
以后，只能有大明银行！
也不允许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票据，统一都要用明币！
面值嘛？
有一两，五两，十两，五十两，一百两！
先在京城流通起来，明年在南京也搞起来，再向江南推广……”
沃逆马！
张山风静静的朱佑樘装x，一个字都插不上嘴。
明币？
我还冥币呢！
他不懂金融，但也知道，金融系统庞大异常，而且非常复杂。
这东西，根本不是阿寿一个人，搁那儿YY就行了。
这是需要非常多的专业人才，通过很许多年的努力，才能构建的系统！
朱佑樘似乎发觉一个人说没意思，于是问向张山风：“你觉得怎么样？”
张山风艰难的张了张嘴：“银行需要储备金，请问……”
要能让白银和纸币兑换，必须要有恐怖的财力作为支撑，那么钱从哪来呢？
朱佑樘一咧嘴：“你不是有的是钱吗？”
张山风感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这个世界好黑暗！
随即，他勉强扶住椅子，劝说道：“寿哥！
哦不！
陛下！
臣真没多少钱，也就不到百万两，这还是要算上粮食布匹等等，把张府整个卖了。
如果真要那么做，这点钱根本不够看！”
白银兑换纸币，或者纸币兑换白银，将需要天量的白银作为支柱！
百万两——不够看！
朱佑樘似乎早有预料：“无妨，这次追讨的债务，不归国库和内帑，全归大明银行所有！
而且，暂时只在京城试行，想来问题不大！
哥准备这么做，首先每个人都只能有一个户头，需要有知县证实身份，颁发防伪存折。
其次，冒充他人开户或者冒领银子等违规行为，杖八十，充军三千里，数额百两以上，杖毙！
然后……”
他也知道，想一下子建立后世的金融系统，根本没希望！
但是！
第一步要踏出去！
绝不能让乱七八糟的钱店，野蛮生长。
所以，他必须有所行动！
第一步：纸币和白银的兑换，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上。
也就是：只能存在一个钱庄——大明银行！
第二步：将大明银行开遍大江南北，让纸币深入人心，逐渐取代白银！
第三步：废弃白银，只存在纸币！
历史上，大明自英宗废弃禁令，白银重新流通，几百年后的清朝，遍地钱店，钱庄。
但是，几百年之后，也没做到纸币取代白银。
人们最终还是依赖白银和铜钱，不信票据。
这就是因为：纸币的公信力不够！
很多钱庄，规模太小，实力不够，扛不住风险。
一旦发生意外，就会破产，百姓血本无归，留下一堆烂摊子。
这会严重的打击，人们对纸币的信心，对以后发行朝廷的纸币，将有极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纸币和白银兑换，只能掌握朝廷手中！
张山风听完，长舒一口气，建议道：“注意防伪和打假！
同时，注意回收破损明币。
这两点很重要！”
两人又讨论一阵，不断完善大明银行。
至此！
张山风才放心下来：只要别真的将后世那一套，直接搬来使用就行。
一口气吃不下一个胖子，反而可能被撑死！
如果！
只是开统一的钱庄，实现银子和明币的兑换，那么有追回的两千万两作为备用金就行。
别说京城，开遍两京一十三省，问题都不大。
只是隔多远，建立一座钱庄，密度问题罢了。
然后，朱佑樘提议道：“这次追讨赃款，实在还不上的，让他们去大明银行借贷。
让这群当官的，带头开户，将大明银行的名声打出去。
几百个的官员，免费做广告，很快大明银行就会建立起公信力。
朕到时候亲自出面，给你的大明银行再烧一把火，肯定能让老百姓接受！”
张山风倒是没担心大明银行的未来，只要封了其他的钱庄和钱店，垄断式的独家经营，大明银行兴盛只是时间问题。
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们要是借了贷，还不上咋办？”
朱佑樘冷冷的一笑：“你上一世借了银行的钱，还不上咋办？”
张山风：“……”
上一世，还有人敢欠银行的钱不还吗？
张山风深以为然的点头：“我懂了！”
两人阴森的一笑：“嘿嘿！”
没有人能欠大明银行的钱，还不还滴！
大明银行能欠你钱不还，你不能欠大明银行钱不还！
……
很快，大明银行问世。
刚刚盘下的店铺被挤爆，数百名官员一拥而上，争相开户，抵押借贷。
他们等着银钱救命！
一个月期限，根本凑不齐贪墨的赃款！
所有官员一听说大明银行可以借贷，他们就心动了。
而且，还是陛下的名义创办的钱庄，这就更加放心了。
朝廷总不至于像民间的高利贷那般，那么高的利息吧！
事实上，大明银行的利息很低，绝对良心。
但是！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陛下的东西，没有人可以赖账！
其他钱店和钱庄，还忌惮你是朝廷命官，顾忌你的权力。
但是！
大明银行，根本没这一层顾忌！
到期还钱，还不了的，陛下说收了你家宅子，就收了你家宅子。
大明银行，根本不管你是内阁大臣，还是六部侍郎，说抄你家，就抄你家！
内阁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的芝麻小官呢？
锦衣卫盯着，诏狱在后面，你看着办！
这一点，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会明白的。
天下……
没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