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摸摸自己伪装过后截然不同的脸,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个假的,勋爵只是想骗你们乖乖合作。”
巴尔克眼中流露出赞许,轻声道:“是的。”
“我不得不承认,那位姑娘的外貌非常像德罗斯夫人。勋爵又提前解释过小姐的病症,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光是看到,班恩立刻动容了。”
“所以,我们答应了合作。”
“是从那里回来后,班恩一直在偷偷抹泪。他的脸当年没能得到及时修复,这样哭下去会泡烂那些疤的。”
“所以,少爷提醒了我们几句——墨尔本勋爵养着一帮擅长伪装的探子,我们见到的未必是真的小姐。”
“答应对方,是不敢赌。万一呢?”
“就合作的事达成一致后,墨尔本勋爵也向我们透露了部分实话。勋爵这些年的开发的,是针对不同精神问题的药物。而少爷擅自服用的那份,是集大成之作——失忆,记忆重塑,产生幻觉放大恐惧等等。”
“勋爵之所以会找来庄园,提出合作的邀请。是因为这份药在使用的过程中,暴露出了最大的副作用——昏迷致死。所有参与这款药物临床试用的…没有一个逃过。”
“墨尔本勋爵想得到的是可以对活人使用的药物,而不是一款毒药。所以,他只能将希望放在唯一从昏迷中醒来的少爷身上。”
巴尔克说完,表情有些难过。
熬过强烈药效的奥尔菲斯,或许从那一刻起就失去了一部分人的本质。
“原来如此。”
爱丽丝在心里记下奥尔菲斯服药的症状,有了更清晰的解析方向。
巴尔克则主动问起爱丽丝:“小姐你呢?你又是怎么从勋爵手底下逃出来的?现在在哪里生活,过得好吗?”
爱丽丝组织了一下措辞——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仍然在那位勋爵的麾下。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已经从研究人与被实验者,转化成了情报组织所效忠的那位大人和一个不起眼的探子。”
“当年,在那位勋爵的实验下,我的意识常年混乱,也忘掉了很多事。但我一直记得奥菲,随身携带着那个玩偶。”
“然而从某天起,空无一物的我手中多出了笔和日记,上面留下的只言片语,指引着我从记忆的迷雾中走出。”
爱丽丝眼中泛起波澜,
“和拉. 帕杜拉爷爷所说的对一下,当时应当是奥菲混进去后想办法减少了实验药物的用量,纸和笔也是他留下的。”
“我的意识清醒后,日常仍表现的痴傻疯癫,私底下则是根据那些笔记的提醒,找到了解开镣铐的钥匙以及地图。那段时间,其他的实验人员难以顾及到我,我听到他们讨论着极其重要的药物失窃了。”
“不久后,在一个夜晚里,实验室忽然变得混乱,突如其来的停电导致恐慌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一片乱哄哄中,我没有错过这个好机会。”
“我在墨尔本待了一段时间,我希望能等到给我留下纸条和钥匙的那个人…可我始终没有等到他。而越来越大的搜索力度,让我不得不改名换姓,通过地下渠道的方式加入组织,接受分派外出的任务。”
爱丽丝简单解释完,略微有些得意,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刚刚逃出实验室的女孩子,敢直接跟着陌生人去一个全然不熟的国家吧。他们可能以为我还在墨尔本流浪。”
“真是命运的捉弄。”
爱丽丝说的风平浪静,却让巴尔克擦了擦眼角,努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
“少爷在清醒后也提起过,他给勇敢的夜莺准备了一条路。但这条路太难走了,他不确定你是逃出来了,还是仍在勋爵手上。我们彻底失去了关于你的消息。”
随着两边的情报交换完毕,不知何时,气温已经彻底回暖,水雾则越来越重。
雾气在墙上拧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似乎在变得清晰,越发具体……
巴尔克察觉到这些变化,握紧颤动的伞柄,心下一凛。
他问:“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有种从冥河里面爬上岸的轻松。”
得到爱丽丝的肯定,巴尔克在第一时间收起长伞,关上水龙头。
巴尔克用机械手束缚住长伞的颤动,关切道:“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去看看少爷那边。小姐赶紧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不急。”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古董伞被停止使用,爱丽丝对过去遗憾的悲伤之情消减不少。
理智占回上风,她猛然惊醒,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次来庄园的实验参与者,他们还好吗?”
“他们……”
巴尔克这才想起伊索他们,语气很是复杂,
“我担心庄园的异变会影响实验的结果,让老管家给他们换了一个实验场地。”
举办庄园游戏,是为了测试各种新药的作用,以及人体能承受的用量上限。其目的是为了治疗爱丽丝的病。
但现在,爱丽丝本人就好好的站在巴尔克面前。对巴尔克来说,庄园游戏已经不是必须进行的了。
他对那些参与者的态度,自然也产生变化。
“少爷不会允许有人携带秘密离开庄园的。”
巴尔克低声,微微惋惜,
“他们会死在这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