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覆最初的想法是,将蔺天龙等人带至大康境内,交由田狗儿安置后,自己就可离开。
谁知入了大康城,在王府内见到田狗儿的时候,蔺百寿报送虎塘的加急文书,已经有了回信。
但与阻止灵一道派相比,方平更为上心的是,萧桓律是否真的自顾不暇。
言下之意,大有趁乱分一杯羹,举兵北上的意思。
田狗儿对此很积极,表示方老头总算干了件人事,与其胆战心惊,担忧人家南下,还不如主动出击,将富饶的应北收入囊中。
为此,立即召集麾下众将,开始研究起如何渡江,兵发何地。
徐道覆以及蔺天龙等人,反而无人问津了。
上次在虎塘不辞而别,徐道覆是因看不惯士族卸磨杀驴的勾当。
如今灵一道派蛊惑百姓,这些人不想着剿灭也就罢了,还有要与之联手,共讨萧桓律的念头,不免心灰意冷。
在大康等了几日,田狗儿也没有安排蔺天龙等人的意思。
这百十来人,似乎半点没放在其眼里。
一群江匪意识到被冷落,私下商议过后,对徐道覆献言道:“主公在岛上留下颇多家产,如今安奉灿忙着渡江前往南圩关,没空回岛搜刮,既然田将军无意收留我等,不如趁此机会抢先回岛,得了金银财帛。”
徐道覆想了想,觉得也行。
他倒不是看上那些金银,主要觉得如此一来,这帮人便有了归宿,至少像蔺天龙这样的二傻子,不至于沦落街头。
遂点头同意。
一群人走水路返回涴江,如何杀上岛屿暂且不提。
且说此时的南罹圣山,白雾尽散。
由猿神举办的招亲会,正如火如荼的举办起来。
南罹十七部,分别派出部内未婚勇士,外加从应南过来的祁六,总共十八人,要与三十多个猿猴,争抢婳婳的交配权。
众人跟随巫祝,来到半山腰的空旷之地。
祁六在这儿见到了那间茅草屋,以及草屋前的坟丘。
他本以为那位戴皮帽的老丈人,就在里面生活,结果跑过去推门一瞧,里面早已满是灰尘蛛网。
正愣愣出神,一名巫祝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用生硬的应南语告诉祁六:门前这座坟,一共埋了两次。
一次是婳婳埋的。
她离开后,里面的人钻了出来。
第二次就是这位巫祝埋的。
钻出去的人,过了小半年才回,表示此生再无遗憾,在屋中静坐几日,含笑而终。
至于其中细节,巫祝也不清楚。
但祁六隐约猜到了。
估计是那位老丈人,自知时日无多,又不放心婳婳,故第一次应该是假死,为的是看一看,自己死后她该如何生活。
第二次嘛,当是与自己在屋顶碰面后,不仅托付了婳婳,还将生平绝学传授下来。
真相是否如此,业已无法求证。
而祁六最关心的第二式雷霆破,也随着黄土掩埋,再无法询问了。
‘哇呜~哇呜~’
哐哐!
一名小猿猴敲打铜锣,表示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出场的是五名老态龙钟,拄着拐棍的老猿,个个留着雪白长须,现身后,往高台一坐,犹如神仙。
巫祝适时翻译,对众人道这五位,就是此次比试的评委。
又是一声铜锣响。
密林中,走出一队猿猴。
婳婳赫然在其中。
祁六眼睛一亮,就要过去搭话,却被多多古一把拦住,并示意跪下。
原来被众猿簇拥的,不仅仅是婳婳,还有牵着她手的一位银毛大猿。
那大猿足有一丈多高,头上戴着花草编制的帽子,脖颈上挂着各种水果,手里拄着根形状奇怪的木棍。
此猿正是掌控整个南罹的猿神。
各部人纷纷下跪,将脸埋在地上。
周围猿猴,以及五名评委,也纷纷低头示意。
祁六、冉闯不愿跪,又怕惹恼旁人,只好意思意思,蹲了下来。
当一队猿猴从身前经过时,祁六瞅准机会,疯狂向婳婳使眼色。
后者注意到他,却是小嘴一撇,拧过脸去。
什么情况?!
祁六急的抓耳挠腮。
冉闯则皱眉说道:“坏事了,大人,夫人真有意换个人选不成?”
“别胡扯!”祁六给了对方一拳:“我俩感情堪比金石,再说,在场的有哪个比的上我?!”
猿神牵着婳婳的手,去了高台五名评委的身后。
那儿摆了张石床,猿神将拐棍放下,慵懒往上一躺,眼睛似睁非睁。
婳婳则老老实实在旁边坐下,一副贤良淑德的乖女姿态。
‘呜呜~呜!’
巫祝翻译:“选手入场!”
十八人,外加三十多猿猴,起身向前,来到高台下方。
多多古、冉闯不是选手,只能退往圈外。
“大人,加油啊!”冉闯高声打气。
多多古也提醒一句:“老板放心好了,一切都在计划中,当心黄毛!”
尚未上山的时候,他就去各部打探了一番。
正如之前说的,对于娶猿神子孙这件事,每个人都很排斥,此次前来,多为应付。
真正算得上对手的,只有那黄毛壮猿。
两名猿猴抬出一根长竹竿,上头挂着香蕉,往场地一放,高高立起。
巫祝高声道:“第一项,比拼攀杆,速度要快,动作也要优美。”
此话一出,祁六抬头望着四丈多高的竹竿,暗抹一把冷汗。
这可是他不擅长的,而且自身还有点畏高。
稍一琢磨,果断回身给冉闯比划个手势。
后者暗暗点头,背着装满木棍的包裹,偷偷摸去高台。
第一位爬杆的就是黄毛。
这家伙先是拍胸助势,接着后退几步,一个冲刺跃上竹竿,手脚并用,嗖的就上去了,快的目光都不好追。
到了杆头,摘到香蕉后,潇洒滑下,惹得周围众猿兴奋嘶叫。
五位评委很满意,纷纷将胳膊放在屁股底下,拉出一坨,砸去黄毛身上。
这就算是认可了,而且是全票认可。
鬼头鬼脑的冉闯,偏头看一眼似乎睡着的猿神,再对旁边坐着的婳婳打个招呼,接着翻开包裹,露出一堆曲里拐弯的木棍,凑近一名评委,悄悄用肩膀去蹭对方。
那老猿不满回头,见这家伙靠近,十分不爽。
但瞥见一包裹的木棍,眼神又飘忽不定起来。
“老神仙,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意思意思。”冉闯咧嘴憨笑。
老猿眉头一皱,哼了声,连连摆手。
“哎,老神仙,在下只是想交您这位朋友而已,真没旁的意思!”
老猿撇着嘴,脑袋转来转去。
“老神仙,您要是不拿,您可就不够意思了。”
冉闯一再将包裹往前递。
那老猿悄悄回头瞥了眼猿神,见它没注意这边,遂迅速出手,抽出一根。
冉闯连连点头,旋即抬起手指,指了指场中的祁六。
老猿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见它上道,冉闯大喜,故技重施,又将剩余评委挨个送上木棍。
对此,坐在后面,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婳婳,翻了个白眼。
十七部派出的少年郎,原本听说娶猿猴子孙,都老大不愿意。
任谁也不想跟个猴子成家过日子不是?
但婳婳一出场,无论是胸前大雷,还是摇曳翘屁,均狠狠击中他们心脏,一个个瞬间改了主意,摩拳擦掌很有干劲。
他们惯会爬树,即便速度稍有差异,但好歹是将香蕉摘了下来。
唯独祁六,爬杆爬一半,低头一瞅,两腿发抖,手一松,瞬间滑落,成了唯一连香蕉都没摘到的选手。
但这无所谓,五位老猿照样从屁股底下拉一坨,砸他身上,全票通过。
来自十七部的少年郎自然不满,其余三十多参赛猴,也在黄毛的带领下大声抗议。
但评委们不在乎,严厉吼了两嗓,便开始第二轮比拼。
用巫祝的话说是:虽然祁六没摘到香蕉,但他动作太优美了,完胜所有人。
至于怎么个优美法,评委们不屑解释,毕竟审美不同,不可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