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甩动尾巴,打在魏衡手臂,啪啪作响,魏衡遂躺了回去,用脚尖点了点樱桃的脑袋:“蠢死了,快走,愣着做甚!”
战马倔强,发了个喷嚏,往前走。
周瑜城探究望向殿下,眸光几经变换。
魏衡望向苍穹,周围茂密植被将之划出一条天路碧蓝绵延,炽热透过竹林砸下,引出斑驳树影,马儿甩动尾巴,这次正好,打在魏衡侧耳上。
魏衡偏头,恰巧一辆马车往这处经过,风经过,露出马车内一片蓝色衣角。
魏衡心一颤,不由直起身,往那处看去。
周瑜城警惕心爆发,义愤填膺:“殿下,您可不能无缘无故将人拦了,就算看见漂亮的,也不能抢,那可是楚太子,与您一般,身份尊贵,若是约束不及……”
魏衡眉头一皱,抬腿就踹:“滚,叽叽歪歪说什么呢,烦不烦。”
他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
周瑜城这一打岔,魏衡也忘了方才那股心头悸动,心绪烦躁,打马往前走。
楚时小憩片刻,睁眼,车帘外一片吵嚷,内侍听见声音,掀开帘子:“主子。”
楚时起身:“外头是何动静?”
“像是军队得胜而归,正往城中走呢。”
楚时手腕一顿,轻轻掀开帘子,正好望见魏衡抬脚将周瑜城踹下马去,周瑜城一脸懵眨眨眼,爬上来,对着纵马离开的背影嘀嘀咕咕。
眼眸颤颤,喉头微哽。
楚时握紧窗边帘子,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远处,这才垂下眸,放下帘子,帘外传来公孙先生声音:“主子,我等不日便要进去浮云山,那封信,可要放出去?”
“放出去吧。”
公孙先生看向楚时,虽不喜魏衡趁人之危,却也不舍殿下为其伤神:“魏殿下还未走远,殿下若是前去,兴许能说上话。”
即是两情相悦,便不该由世俗束缚,殿下从小备受苛责,如今该自由些的好。
“他不知我如此状况,何必吓他。”他与他,隔着先辈之仇,魏楚终有一日争霸,若能就此歇了心思,免添一分意难平。
楚时声音染上两分苦涩,转眼将手中书册放下,闭目养神。
到达药王谷第二日,楚都送来魏衡信件。
这次不再是小人画,魏衡洋洋洒洒写了三份,讲述江云知醒了,语气微酸,强迫他之人竟是江潮备,略松一口气。
原是四年前
那时江潮备二十,正是及冠之日,江云知十三,从小生的粉雕玉琢,十三时容貌便已动人心神。
江太守怕这张脸为他招来祸患,少许他出门,并命长子时时督促,江云知十岁时,曾于边城见过那位一板一眼的太子。
那时他小,迷了路,吓的当街大哭。
那位清冷少年逆着光而来,给他递帕,为他擦泪,哄他吃糖葫芦,至此,小小的人儿心中便藏着一个人,起初是崇拜,随着年岁增长,那点崇拜变了味。
他知晓楚魏终有一日会有生死较量,他也曾见过魏衡杀敌的模样,他不愿心上人最终败于马下,故而学起了经商。
他想,给楚太子许多许多的钱,便是楚国败了,他也能衣食无忧度过一生。
他是魏国人,不能因着欢喜,便损害魏国权益,只能力所能及,将自己所有给予他。
江云知生的极美,也是江家难得一遇的人才,君子六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江太守一日前往看望小儿,却见他正打着算盘,提笔批阅账目,满身铜臭,是以怒极,请了家法。
江云知天赋甚高,若有一日,居庙堂之高,定能将江家带上另一辉煌。
家法之后,江云知便被关在铜雀台下,先生日日授他诗书,不得一刻空闲,江潮备因看管不严,罚跪祠堂三日,抄写家规百遍。
被放出后,他去看过江云知,那么漂亮一人,眼中失了光彩,每日麻木写画不喜欢的东西,梦中依旧念叨着之乎者也。
江潮备并未心疼,且在见到江云知如此时,竟生出些许诡异满足,就是这样,若幼弟日后如此,听话,乖顺,任人拿捏,只能央求他,依赖他,爱他,那该如何美妙。
男子十三启蒙,江潮备很快意识他这是什么心思,起初也曾迷茫,痛苦,嘶吼,挣扎,最后,他接受了。
他以看管名义,时时看望江云知,开解他,陪伴他,让他交付真心,自是晓得了他通商贾的原因。
江潮备又怒又恨,面上装出温润善解人意,包容幼弟模样,直到有一天。
江云知逃了。
江潮备不曾惊动任何人,回了屋,果真见到那小鹿般的小家伙正蹲在他床侧,瑟瑟发抖,他知晓逃的含义,也明白父亲定然震怒。
他害怕父亲震怒失望的脸,也受不住如此日复一日的钻刻。
但他不知道,父亲早已许他离开,出门,是这位兄长,以他不服管教为由,继续拘着他。
不过三言两语,他将江云知哄回那处地牢,迫不及待卸下伪装,狞笑着将一无所知的傻弟弟压在身下,听他绝望嘶吼,大骂他无耻。
对极了,他就是无耻。
从他知晓他竟爱上一个男人,还是自己胞弟时,便疯了。
他向父亲进言,将江云知偷偷逃跑换成出门做生意,此后一去不复返,江太守一时成病在床,药石枉然。
江潮备差点乐出声,药石枉然啊。
若他死了,自己便能同云知一直在一起。
可惜啊,他竟撑了过来,并下令从此不再提及江云知。
这当真遂了他的愿,云知是他一人的!
江云知是个倔强的孩子,他花费两年时间,竟也不曾打开他的心,他终是失了耐心,喂他喝下安神汤,抑制神志的汤药出了问题,云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糊涂时安静依偎在他怀中,任凭予取予求,尽管痛苦,清醒时拼了命也要挣脱,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
江潮备倦了,大户人家从不缺折磨调教小妾的手段,他便用那些个手段,强迫他屈服。
那些日子,孔雀台下都是江云知的惨叫,他身下都是血,被生生挖出的东西掉在地上,鲜红的微扁卵圆,江潮备将他按在地上,要他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