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被一直骂着小瞧着，也没有人愿意在列祖列宗和那死去族人面前被人瞧不起。
于是第一位人大声反对起来，在希声的人群里他很是突出。
“我们想!我们当然想!但是我们也不是傻子!现在家族牺牲巨大，已经没有能力在经受起风波了，我可以死的痛快去找那些人搏杀以一换一，可是我们还有其他家人要保护啊！我们拼不起!”
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喊着，反对着，双目瞪着，咬牙切齿到牙齿都隐约可见裂痕，举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我们不是孬种!我们也不怕死!族乱那日，我一样有在杀敌!如果道成一大人你想看我们的血性!我!牟文览!现在就可以出去外边和那些人对拳!至少拉上三个垫背!”
“对!我们牟家儿郎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孬种!我们不怕死!如果家族需要!我们一样可以冲锋陷阵!”
“如果家族需要!前面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能去!可伦理纲常!孝道不让!我们如果都去拼了，家族怎么办!”
每个人都在争先恐后的表达血性，忠心，连带着那些不是武者的族人也是梗着脖子大喊起来。
在一侧观望的牟家族老和掌事人眼里，却也是明白这其中大部分也是场面话罢了，正如道成一激励他们的话一样，他们也在用话架着道成一。
但总归是有点效果的，如果再有逃跑的情况，有些人却也不会熟视无睹起来，但重头戏还没上场，他们便也是看着。
“很好，牟家有你们这样一群未曾被吓破胆，仍旧有凝聚力有血性的族民在，那么牟家便依旧是那般强大。”
“但是我还是要说，明知不敌，明知会输，明知道事不可为，还要以死拼搏，那只是名为热血的愚蠢!”
“牟家还没有到那种需要你们这些年轻的武者，尚且不是武者的族人，拿命去证明的时候!因为牟家没有弱小!它依旧强大!”
“对，强大，现在我便告诉你们，即使死了这么多人，即使在你们眼里今时不同往日！牟家已经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武者，那么多武师!
但是我还是要说，牟家还是一样强大!而这，就是我在这里，要告诉你们，你们所认为错误的观点!”
道成一笑着，为下面有人反驳而笑，也为他们那带着视死如归，蚍蜉撼树般的愚蠢愚见而笑。
为什么笑？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失去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要说牟家一样强大？是疯了？是谎话？又或者是来了援军？
不不不，道成一接下来的话便是让他们听到了前所未有的狂妄和自信，以及那让人向往的自信和熟悉的骄傲。
“世界的强弱很多，但是对于我们武者而言，对于这个世界最简单的强弱而言。”
“拳头！”
道成一将自己的拳头高高举起!
“拳头大!武力强!就是强大!拳力即权力!”
“我为什么要说牟家一样强？因为我们三祖还在，身为武师的极境五境的她还在!并且完全康复!而我们的敌人呢？除去牛家和廖家那两个被我这个后生打的抱头鼠窜，险些被打死五练外，其他武馆，其他帮派，还有五练嘛!”
说一千，道一万，强就是强，弱就是弱，道成一将这一层直接挑明了出来，牟家的五练完整的在!但是其他家族的可不一定完整!他们的模样在那一晚清晰可见!
“而五练之下，牛家的四练已经死绝了！廖家的那些虫人也被我们践踏大半了！看看身后这些头颅吧，那些有名有姓的强者，还有几个没有死？而我们三练武师还有，伏山武馆馆主我的师傅牟定山，我的师兄，齐青书!他们在!余下的二十多武师，也没有比牛家，廖家少!”
城北的帮派被知县带人屠了，矿场的牛家被吴归定宰了，进攻牟家的牛廖两家，最后也被城防军的铁骑和道成一给杀了大半。
知县黄玉郎的计划很成功，三大家族都废了大半了，而随着道成一将这句话点明了起来，事实的确如此。
“那么，把武师排开在外，决定强弱的武者们和余下的可堪一战的族人里，你们能看到自己的优势吗？”
这一笔账算到了最后，那些年轻一代以及老一代的武者看向了周围，打算看看有没有值得一说的天才？
似乎没有，今年青莽斗里，牟家都只有武馆的弟子参与，本家一辈里，除了牟青元横空出世外，其他武者一辈，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或者说，已经死了。
“为什么又不说话了？是因为你们觉得，在天才这道极限被抹掉后，余下的大众里，你们比不上其他家族的人吗？还是觉得比得上，但是人数又有差距？”
“别这么想，诸位，无论你们是否还年轻，无论你们是否觉得自己是天才，你们别去理会十二三年来平凡的事实，也不用去想能不能比得过那些天才。”
“你们告诉我，对于武道，你们有没有坚持下去的信心，有没有去日复一日苦练并且去虚心学习进取的精神。”
“如果你们有，那么你们便可以看向我。”
“因为，在你们面前，是一位绝世天骄，是以武者逆战武师，并且在族乱之时用禁术去把两条老狗打的落荒而逃的天才!”
“我的身体废了，但是我的脑子没有!武学天赋，武道悟性，还在我身上，而且，我还能教你们，让你们知道我的眼里看到的，我听到的，我感受到的。”
道成一扬手，于台下，那些为人知道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但是却步伐一致，精神抖擞，带着自信和狂热的十九个人，带着一个跪在牟家族地三天的人走了上来。
“我!道犼!得教导，练武不足一年，现三练武者!领悟血屠意境!族乱之日，斩武师一名!斩武者五十!”
狗儿庞大的身躯投射下一片阴影在那些牟家人面前，咧着嘴的他配上那副怒目金刚，阴煞魔主的气势和容貌，让人胆战心惊。
“我马运来，得道成一大人指点，现二练武者，族乱之日斩三练武师四位，其余武者三十!”
“我赵易武，伏山武馆弟子，得道成一大人指点，三月前踏入武者，现二练武者，族乱之日，斩武者二十六!”
……一个又一个人站上台前介绍着，以一种种让人惊叹的战绩，上到领悟意境，下到武学大成，境界跃升，无一例外，都是一对十杀敌的存在。
见到这样的场景感觉是如何呢？是原本以为学习不好只是自身原因好多年，最后落榜郁郁不得志的时候，突然看到和自己一般朽木不可雕也的学生被一个好老师教的成为了天才那种荒诞感吗？
一个天才除去本身那恐怖的实力外，还能如武道圣师一般为人启慧，教人日进千里？
很多人不愿意去相信，尤其是那些年岁已大的武者，有人分开人群站了出来，格外激动的说着这不可能，肯定是他们本来就有资质!
哪怕有人认得里面有的人过去平庸不起眼，但是也依旧不敢去相信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但我会证明给你们。”
“这个人，你们应该知道吧？跪在族地面前三天，一位……”
道成一看向那气息有些微弱的男人，后者此刻见到道成一便是以一种虔诚的跪走姿态上前。
“大人!是青莽斗的参赛者，名次位列第二十四名!是小风村的人，之前灵鹤武馆求学，来这里是想跟随于您!因为在您身上，我才看到了武道传说的希望!请让我跟着您!见证你的传说吧!”
他激动的介绍自己，看向道成一的眼神更是如若看神一般，言语更是带着见到毕生梦想的向往。
“那么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用你的全力，去向他们证明你的强大。”
不愿意相信？那么很简单，便是打擂台罢了，此人一听是道成一需要，便是当仁不让的站在牟家族人面前。
“来!大人的天资岂是你们能质疑的!便是让我来好好教训你们吧！”
跪在门前三天的人也敢这么嚣张？自然是有人看不下去，便是好几个同境界的武者与他缠斗起来。
三天不吃饭的武者，还有没有五成实力都难说啊！带着这样的想法，人一个接着一个人上去。
可倒下来的，也是一个比一个快，似乎是让生锈的身体重新启动，十招，六招，三招，乃至最后的一招，四个人，上去又下来。
他毫无疑问是天才，可就是这样的天才跪在门前三天，便是要作为道成一的跟随者，那怕此时他全身经络废掉，也不改志向
在擂台上的他休息着，看着下方的人，指着有些畏缩不敢上前的几个说着。
“畏畏缩缩，尽小人姿态，就你们这种货色也配得到大人的帮助，可真是你们修来了八辈子的福气!来!上来与我比斗!让大人看看你们到底行不行!”
这时候有聪明的人便是走到了道成一面前，恳求道成一指点打法，而道成一也如他所愿，让他在擂台摆起武学架子。
拿着拐杖对他一一指点，顺便附耳详说，未过二十分钟，他便自信满满的上了擂台。
同境界，年龄虽然相差，但是既然是天才，那么便不应该以年龄而论，人们看着，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有看头的比赛，至少接受教导的人应该可以先打得有来有回。
可结果大跌眼镜，一招，摇摇晃晃下并没有落出擂台，然后，三招，六招，十招!这位牟家人在过程里仿佛开窍一般，自身的武技肉眼可见的提升起来。
最后到底是吃了未进食的亏，加上轮番连战，这位青莽斗的参赛者输了，可他输的没有半分怨气，相反，似是验证了什么，更加坚定的看向了那身形单薄的道成一。
但依旧不够，道成一又叫上了几对公认的平庸者和有差距的人上来，一个接着一个人，将近一小时过去后。
所有人都可以见证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习武是天才的道成一，在教人上，同样具备化腐朽为神奇的天赋。
“我出身寒微，我知道平凡和失败是什么滋味，我一年走过了很多人一辈子难以走过的路，我知道天才眼里的世界又是什么风景。”
“我明白你们的渴望，我懂得你们的坚持，所以，很多人觉得，我这样一个崛起登云的人突然坠落后应该是会难以接受的废掉吧。”
“可他们想错了，我是天才，我是寒微者，我本就已经经历过那最为落魄一无所有的境地，此后的人生里，于我而言，便绝对不会是什么放弃，什么窘境，什么失败!”
“我会用牟家的强大，用你们的崛起告诉那些人，道成一是天才，绝无仅有的天才!”
“你们想学，我便会教给你们，让其他人知道，牟家还是那般的强大!”
一杆残旗从台下被投掷了过来，插到了台上道成一的身边，牟红蝶在那个举着手舞动着。
“挽族危!逆乾坤!撼世青莽!道成一!”
“挽族危!逆乾坤!撼世青莽!道成一!”
随着那族危之日飞扬的旗帜再度出现，随着那残破沐血的牟字飘动，不知由谁而起的口号出现。
此刻已经没有那般的自怯，迷茫，痛苦起来，所有人都重新带上了那一份自信，那一份期待的看着那旗帜。
“那么，重新告诉我，你们现在代表的是谁？”
将那旗帜拿起，道成一目光扫过下面那些逐渐沸腾起来的人群。
“伏山不移!吾辈不息!山为我伏!再克高峰!为仞稳固!千载不移!”
牟家的族训此刻被无比确认的念诵着，这就是牟家，是他们的族!永不灭亡的根!它还在!它还是那般强!没有衰落，没有低微!只因为，一切还在!他们还在!希望还在!道成一!
如此，便可堪一用，那么余下来的便是……
“那么牟家郎儿，此刻，可否愿随我一同，先去向那些贼寇讨要利息，让他们看看，敌可往，我亦可往!”
“愿随!愿随!”
此时人声鼎沸，一匹黑角鳞马从外跑了进来跃到了台上，马蹄踏踏，白柱气涌，似在催促上马杀敌一般。
而此时，那想着跟随道成一的人便是以身为凳爬伏着让道成一上马，这场景叫道成一的左右手马运来和赵易武无声对视起来。
此子当真为日后鹰犬之首的劲敌啊！一股危机感在他们内心浮现，发誓之后要好好表现。
“你唤何名？”
道成一打量着此人，感受着那堪比洗脑一样的忠诚，也是颇感有趣。
“过往之名已去，小人无父无母，今后唯大人马首是瞻，请大人赐名!”
他带着期待，好似在寻求奖赏。
“出身小风村，日后便当我的传话筒……那么……叫风天语吧。”
这个名字是一种纪念，或许也是一种恶趣吧，但名字却也无所谓，道成一拉动着缰绳，手拿残旗，便是向外而去。
于他身后，已经称得上是视若旗帜道标一般的牟家族人跟随，道成一用天赋，用事实，用气魄，用功绩和决心征服了他们，此刻纵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愿意闯上一闯!
队伍浩浩荡荡而去，那些族老和掌事一边感慨这计谋当真不错的同时，有人也升起担忧。
“这样会不会显得牟家好像是他一人的牟家一样。”
有人担心着，但是身边人马上又给出了否定。
“虽然他是外姓，但是此刻和一个牟家人又有什么区别？他强不就代表牟家强，能让牟家强，那么他表现突出又如何？当真以小人之心呢。”
道理却也是如此，一个废人，一个拼着废人的结局也要救牟家的人，怎么可能是带着坏心思的。
没看到老祖宗都没有异议吗？提出疑问的人也是点了点头，便是按照早有的计划去行动起来。
“……也不知道你给牟家的，是登顶的机会，还是灭亡的深渊了……但总好过其他人来摘果子了。”
牟红蝶对此不作为也只是因为，三少爷相信此人，而二小姐会和此人结婚，那时候都是牟家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总不至于在最后，此人会发疯把牟家连同自己的血肉全部杀了吧？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