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大雨倾盆,天色灰暗露不得一丝丝光亮,四野无风这雨下的甚是悲苦。墓园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五六十人,身着黑衣打着在风中不断摇摆的黑伞,静静地注视着两个骨灰盒落入坟墓。
李简身上满是绷带,坐在医院的床上看着窗户打的狂响响骤雨,“是今天吗?今天真不是个好天气!”
“这时候下葬也是有好处的!毕竟神士教不会摸去,找那些送葬的人寻仇。”张继阳坐在病床边不缓不慢地削着苹果。
李简斜眼睛看了一眼张继阳手里的苹果。
“这东西,我是最不想吃的!”
“很不凑巧我也是!”张继阳缓缓的将刀放下,“十几年前山上光景不好的时候,为了几个供果都会有人打的破头!如今想来,还是搞不懂,一个果子有什么可抢的!”
“哼!谁又能清楚呢!”
李简苦苦一笑,拿起张继阳削下的苹果皮放心嘴里嚼了嚼,苦笑更甚了几分。
“这东西无论怎么吃还是苦的呀!”
“叶易说,您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那个丫头,强行用了您的剑被煞气侵扰的厉害,怕是中丹已然有了损伤!”张继阳道。
“果然,让小孩子去独当一面,是件愚蠢的事情!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李简说道,眼中如死一样漠然。
“您果然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嗯!”
李简看了看自己缠满绷带的手,又看了看外面卷起大风的狂风骤雨。
“14年前如果不是我独断专行,那么多人也不会被邪修困在谷里,被邪毒折磨!邪修虽然不是什么人,但是我又何尝比他们高尚呢!如果不是靠着同行之人血肉支撑,我也应该死在那次围剿之中了吧!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在和我一起围堵邪修的路上牺牲了!”
“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代价就可以成功的!至少保住了那八个孩子的未来!”张继阳道。
李简呵呵一笑,“继阳啊!你简直跟你爹一样,温柔的让人可怕!”
“可能是遗传吧!”
张继阳将手里的苹果削完,递了过去,李简只是咬了一口,就放了下来。
“张宁宁呢?”
“在你住院的这几天她一直在苦心修炼!今天应该是正式冲击入门境吧!杜潇在护法,您不用担心!”
张继阳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从带来的包裹中拿出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李简放下苹果将资料拿在手上,草草的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深。
张继阳道,“那个叫大天狗的执事本名叫梅仲,根据他交代他当执事已经有三四年了。他至少拐卖了30多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并不是在国内贩卖,而是贩去了南高丽。”
“南高丽?”李简眉头一挑,“南高丽虽然生育率低下,但是也没有这么大孩子的缺口啊!他们往那里卖为了什么?”
“那边的邪教远比华夏要多上许多,这样有利于从小培养!”张继阳说。
“好一番算计!”李简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南高丽虽然近在咫尺但是也是不在本国,底子自然也是查不清楚,等这帮孩子被污染了个彻底,在寻亲的名义送回国,就会成为一颗楔子,逐渐为他们扩张达成目的。可真是毒啊!”
“不过,也有些好消息!”
李简当即精神了许多。
“什么消息?”
“根据梅仲的交代,司马仲壬在经营一家赌场,就在城郊!”
李简摸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
“司马仲壬算是一条大鱼!也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诱饵!现在去抓他,没准就是有一个天大的口袋在等咱们,就像当年的断藤峡一样!不能冒失!陈诚怎么说?”
张继阳淡道,“陈队长说,先把这几个执事都干掉,再去抓那个大鱼!”
“不愧是陈诚!其他执事的消息呢?”
“他只知道那几个人的代号,至于他们做什么的营生他并不清楚,除了他,另外的几个人分别是稻荷、月见、惠比寿、羽田!”
“等等!”李简突然打断了张继阳的话,“那黑鹫呢?我记得他们有一个执事是叫黑鹫的!”
“那个人被司马仲壬砍了!就在邵帅绑架张宁宁的那天!”张继阳答道。
李简一时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想笑又觉得非常的恼火。
“果然,够狠的啊!”
狂风夹住骤雨拍打着大厦的玻璃。东条机英一巴掌将桌面上所有的文件直接掀翻到了地上,狠狠的捶击着桌面。
“这帮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一个手里掐着阴阳师术法的人,竟然被警察给扫了窝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对面的女秘书只是恭敬的站在那里微低着头,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就好像眼前之人的暴怒与自己毫无干系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东条机英才冷静了些,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那栋大楼的房东怎么出处理了?”
“回东条大人,人已经拖到郊外埋起来了。他的家里人也已经被拉去妥善处理掉了不会给神管局任何一丝机会的。”
在不知名的黑暗之处,一群神士教的邪教徒正在推杯换盏,桌面上摆满了煮好的卤肉和炖肉。一个个吃了是摇头晃脑,满嘴腥油,其中一个咬到了坚硬的物件,一口吐出来,竟是个女式的戒指。
东条机英稍稍松了一口气,神色也开始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不过,大天狗对于教会的贡献还是不可磨灭的,他为教会提供了30个可靠的战士,理应得到礼遇。你们安排一下,好好的送他一程,别让他走的太痛苦了。”
“是的,东条大人!”
女秘书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东条机英突然抬起手来将人叫了回来,双手搭成三角形抵在下颚处。
“那个女人身边的人你可查清楚了?”
“唉!已经查清楚了!”
女秘书说着便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了东条机英的眼前,同时使用平板将同步的电子信息发送到了对方的电脑上。
“这个女孩叫李琪!是个华夏的基层公务员!”
“哦!”东条机英饶有兴致地拿起文件端详了一眼,“长得勉强还可以!她有男朋友吗?”
“有的,不过已经分手了!”
“只要人活着我就不安心!找个人,制造个意外把人处理掉,死灰复燃这种事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东条机英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面上,慢条斯理的点开电子资料端详起李琪的日常照,嘴角不禁勾出一丝淫邪的笑容。
“我要更多详细资料!购物信息,外卖订单,出行路线,游戏爱好,都要更加精细!女人而已,不过尔尔!”
神管局的静室里。
张宁宁盘坐在床铺上,眼前点着一只小巧的香炉里面燃烧着安神醒脑的香料,双眸微闭五心朝天。
青绿色的炁韵从身上升腾而出,引动着周围空气中蕴含的那一丝丝细微的炁形成固定的流势,自双手劳宫穴、双足涌泉穴没入,走奇经,过八脉,分归于脊柱末端的尾闾关,启用三车。
以上丹之神,勾动中丹之炁,引发下丹之精,运行至尾闾关,缓慢慎行,如羊拉车,舒缓上攻。
路行脊柱中部夹脊关,提神灌炁,宏精辅冲,大步快行,如鹿拉车。
待炁运至脊柱最上端的玉枕关时,张宁宁同时调动自涌泉劳宫四穴中汇聚而来的天地之炁,全力攻击上进,如牛奔猛进。过脑户穴至泥丸宫,这处好如过丘大梁,也是能否炁运周天最大的关隘。
能不能真正跨过入门成为真正的修行就在此处。
张宁宁全然没有任何犹豫,更不敢犹豫,推动周身的炁韵如牛狂奔,一路迅猛高歌。
但是说行上处,阻隔越深,张宁宁的额头上不禁渗出点点汗水。
“给我冲!”
张宁宁猛然张开嘴巴狠狠吸纳进一口外炁来,融在口里强行将其转化汇入到后脑。
这种方法是极为冒险的,稍不留神炁运颠倒,人的心智也会反之被彻底摧毁,张宁宁清楚自己不能出错。
这股炁融入进那原本已经无比提纯的精炁之中,瞬间让整股能量开始暴乱不堪,张宁宁只得将心神定了又定,安了又安,以无比精纯的精神力作为引导强行引导着这股能量冲过了泥丸宫。
但是随着这股能量过境炁已通贯督脉,往下走便是一路坦途。
炁点入咽喉,下十二重楼走任脉过紫宫、玉堂至中丹檀中穴,坠中庭、鸠尾,从巨阙、上脘汇集心室,游走五脏,汇合五炁已至相生圆满,再度行走中脘、健里、下脘、水分、神阙,坎离二宫流转不停自走周天。
这道终究正式迈入了正门。
在炁运行周天之后,张宁宁顿感一阵神清气爽,整个人也感觉到心神无比空旷。
静下心来仔细凝望。
再见紧闭双目之下那两只微微带有红光的双眼韵色中,那一片黑无边界的空隅中,有那么一片地显得格外光亮。
那好像是一个点又好像是个盘左的小人。
在周身行走的炁在此刻心平气和之下如同滔滔江水不断涌过,阵阵海浪之声不断在头脑中回荡。
心神意识所乘炁运周天江海所聚之根源,这便是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