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桓隔着车窗,一眼望去,城门口熙熙攘攘的百姓。令人惊讶的是,竟未见到一个乞丐的身影,往来之人皆面带微笑。魏桓不禁慨叹,父皇在魏国可谓只手遮天,其采用的高压政策,容不得半点忤逆之声。事实胜于雄辩,他的管理方式已经与这个时代脱节。
马车甫至太原城南门开远门,一名身着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被身后的几名官员簇拥着,迎向马车。
“大晋太子中舍人秦泰拜见魏国九皇子唐王殿下。”
秦泰虽仅居五品之位,但其态度却倨傲和冷淡。晋王此举,着实欺人太甚,竟然派遣一个太子府的五品中舍人来迎接自己,显然是未将魏国放在眼中。
秦泰引领魏桓登上一辆印有晋国皇家标志的马车,车厢内的装饰简约至极,与大魏皇族的奢靡之风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由此可见晋国之务实。
秦泰和魏桓同乘一辆马车,王班和唐惜惜的马车则依旧。
魏桓最后凝视了一眼这太原府外,他深知,自己在晋国为质的生活即将开始,而自己以后恐怕连踏出太原城的机会都极为渺茫。
秦泰言道:“太子殿下已为质子安排好府邸,质子所携之物,我已命人尽数运往质子府。”
马车刚进入太原府,秦泰对魏桓的称呼,便已由唐王殿下变为质子。这不仅是在向魏桓示威,更是在变相对魏桓提出警告,提醒他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魏桓强作恭顺之态,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个身处敌国的质子,若过多地展露聪明才智和锋芒,非但不会带来任何益处,反而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毕竟,在这异国他乡,身为质子的他,地位甚至比不上一名晋国的普通百姓。
马车在太原府喧闹的街道上行驶,周围的喧闹声,让人不禁联想到太原府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魏桓心中虽充满好奇,但他并未掀开那厚厚的窗帘。
没过多久,马车便抵达了质子府邸。这座府邸虽然略显陈旧,但整体保存尚好。从院墙上的枯草和房顶上的积雪可以看出,这里似乎已许久无人居住。
大门外左右早已整齐地站立着八名侍卫,他们名义上是保障质子府的安全,实则是来监视质子的一举一动,恐怕质子府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他们的眼睛。
魏桓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自己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晋国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大门显然是新换过的,那崭新的颜色与这陈旧的小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格不入。想必是原有的大门已经残破不堪,才不得不换上这扇新门。
进入院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荒凉的院落,这里本应是一座美丽的花园,却因长期无人打理,已变得荒芜不堪。再加上那皑皑的积雪,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院内摆满了木箱,这些木箱是大魏国送给晋国王公贵族的礼物,冀王早已将礼单交予魏桓,只需按照上面的名单,一一将礼物送达即可。
秦泰的任务便是将魏桓安全送达此地,他拱手作揖,辞别道:“质子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先去歇息。今晚太子殿下将在太子府设宴,款待各国王子,我会派车前来迎接,质子请务必准时赴宴。”
魏桓原以为明日上朝便能得到晋王的召见,如今看来,晋王已将各国质子之事交予太子打理。短期内,他恐怕是无缘觐见晋王了。
秦泰离开后,魏桓命王班清点礼品,顺便将其全部移入西厢房。魏桓与唐惜惜一同朝北侧的堂屋走去,魏桓推开堂屋大门,只见整个堂屋厅堂内全是尘土,房梁上和墙角更是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魏桓嘴角轻扬,似笑非笑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想不到这看似务实的晋国,也不过是把表面功夫做到了大门上罢了。”
唐惜惜赶忙说道:“殿下先去歇息,惜惜即刻将此处收拾妥当。”
魏桓满脸关切地道:“你伤势未愈,切不可操劳,以免伤口崩裂。”
此时,王班苦着一张脸走来,抱怨道:“唐王殿下,那些门外的侍卫竟然不愿帮忙搬运礼品,他们只说负责守门,其他诸事一概不理。”
魏桓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转身朗声道:“晋王竟然想以此考验本皇子的自主能力,这点小事可难不到我。”
魏桓将眼前的困境视作一场挑战,他的乐观情绪也感染了王班和唐惜惜。
魏桓朗声道:“本皇子正好想活动一下筋骨,王先生,我们一起将礼品搬入西厢可好。”
王班对着魏桓说道:“老朽还有一把子力气。”
唐惜惜用那满是崇拜的眼神凝视着魏桓,柔声说道:“那我便将这屋子收拾一下。”
魏桓轻轻摇了摇头,温柔地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生歇息,安心养伤,待你痊愈之后再做这些也不迟。”
魏桓在大魏时虽说不是养尊处优,但也从未从事过如此繁重的工作。待他与王班将所有礼品搬进西厢后,魏桓已经累得仿佛身体都要散架了一般,汗水浸透了衣服。
魏桓和王班稍作歇息,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整理大厅和房间。唐惜惜虽有心帮忙,却也只能在厨房为两人烧上一壶热水,好让他们能够擦拭汗水、解渴润喉。
王班看上去约莫有五十六七岁,然而其身体却完全出乎魏桓的意料。一上午的劳作,竟未在他身上显露出丝毫疲态,反倒是魏桓累得气喘如牛。
临近正午,有侍卫领着一个满面油光、胖乎乎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是附近天然居的老板,晋国太子殿下将质子府的饮食事宜全权托付于他,一日三餐皆会由小二送来。由于今日是第一次送餐,所以老板亲自带人前来。
“公子好,鄙人王利发,是天然居的掌柜。”他先是向魏桓自报家门。魏桓从他那贪婪的目光中,便知晓此人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或许是为了展现酒楼的诚意,这第一顿饭的酒菜甚是丰盛,荤素搭配,足足有六道菜肴,另有一壶醇香的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