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桓面红耳赤,心虚地嗫嚅道:“情难自禁!”
“好一句情难自禁!公子若是如此,老朽也是无能为力了,天意如此,活该唐王后继无人。”
魏桓见王班真的动怒,急忙拉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先生,救我!我以后凡事都听从您老的吩咐。”
王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莫要折煞老朽,快将这药膏涂抹于患处,这两日莫要再起邪念,届时自会痊愈如初。”
魏桓正欲向王班道谢,门外忽地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犹如闹市中的喧嚣。魏桓和王班对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
院内站着十多名晋国士兵,犹如饿狼般在院内四处翻找、搜查。其中有两人已经进入了厨房,魏桓听到唐惜惜的惊叫声,魏桓心急如焚向厨房狂奔而去。两名士兵将厨房内折腾得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散落一地,扮做书童的唐惜惜也被推倒在地上。
魏桓扶起唐惜惜,她泪如雨下,泣声道:“他们把我给公子做的早餐都砸了。”
其中一名带队士兵凶神恶煞地道:“我们怀疑这府里藏有通缉的要犯!”说话间,手中的刀鞘狠狠地砸在水缸之上,水缸瞬间四分五裂,清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流了一地。
魏桓将唐惜惜紧紧护在身后,轻声安慰道:“有我在这里,不用怕!”
这些打砸破坏的士兵身穿御林军甲胄,显然是太子李嗣元派来故意寻衅滋事的,他果然对自己展开了报复。士兵们肆意破坏了一个多时辰,刚刚修葺好的房屋变得破败不堪,厨房里储备的大米和蔬菜被全部倾倒在地,并被无情地踩踏,衣柜里的衣服和被褥,也全部被用刀划得如碎布般支离破碎,桌椅板凳也被砸的缺胳膊少腿。
唐惜惜噙着泪花,将倾倒在地上的大米仔细的捡了起来。魏桓不禁喟然长叹,李嗣元虽是始作俑者,可追根溯源,这一切的导火索还是晋后。魏桓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万没料到自己会深陷晋后和太子争斗的旋涡之中。
王班满脸愁容,步履沉重地走了过来:“公子,床榻被褥也都毁于一旦了,李嗣元这分明是要将我们逼入绝境啊。”
魏桓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空中便突然被乌云如墨般遮蔽,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惊雷在空中炸响。
王班苦笑着说:“春天的第一场雨即将来临,老天爷对我们可真是厚爱啊!”
春雨淅淅沥沥,随着春天的寒风从空中飘洒而下,整个天地瞬间都被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气之中。若是换作往日,魏桓或许会诗兴大发,沉醉于这如诗如画的雨景之中,可此刻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避开这场寒雨的侵袭。
三人蜷缩在西厢房那唯一能够遮雨的半个屋子里,屋顶落下的雨水在厢房地面积起了一滩滩水洼,水花四处飞溅。魏桓抬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李嗣元那狭隘的心胸定然会对自己展开无休止的报复,除非能尽快得到晋后的庇护,否则自己在晋都必将举步维艰。
王班紧紧地搂着怀里的药箱,忧心忡忡地说道:“看来公子是惹得太子大怒了?”
魏桓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唉!自己本一心想要接近晋后,没承想事与愿违,不仅未能如愿,反而将太子彻底给得罪了。”
王班追问道:“听闻公子为晋后绘制了一幅画像,难道问题就出在这画像之上?”
魏桓缓缓地摇了摇头:“画像并无问题,问题出在我这。”
“你?”王班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魏桓叹息着解释道:“晋后乃是个厉害的女人,她在寿宴上,将我视作对付太子的棋子,如此一来,我便开罪了太子。”
王班如梦初醒:“怪不得太子会突然对我们发难。”
唐惜惜忧心忡忡地说道:“公子如今已经得罪了晋国太子,我们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如履薄冰了?”
王班哀叹道:“公子处心积虑想要接近晋后,却未曾料到,自己率先成了晋后手中的棋子,日后我们三人恐怕再难有安宁日子了。”
魏桓的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自己急于想攀附晋后这棵大树,却忽略了可能带来的后果,致使大家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曾经的种种伪装,在这次事件后被无情地戳破。李嗣元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三人的肚子咕噜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有些饿了。此时已至正午,然而天然居的伙计却并未给三人送来饭菜,显然,李嗣元是铁了心要让他们饱受折磨。好在用唐惜惜收集来的大米,熬制了一锅稀薄的米粥。三人围坐在锅炉旁,用手里的破碗,喝着米粥,这幅画面,深深刻在了魏桓的心中。
傍晚时分,春雨初歇,夜空格外清朗。魏桓和王班将损坏的家具收集起来,堆起后点燃,以抵御寒冷的侵袭。
魏桓拿出王班给予的那幅地图,凑到火堆旁,在火光的映照下,仔细端详起来。早已疲惫不堪的唐惜惜,伏在魏桓的身边,沉沉睡去。
王班将散落在地上的药材尽数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火堆边烘烤,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漫着整个房间。
魏桓轻轻合上地图,上面的各种标记可以依稀看出景宗是个胸怀壮志之人,立志重振大唐江山,魏桓不由对这位早已逝去的唐景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否为我讲述一些景宗的故事?”魏桓轻声问道。
王班的身躯微微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他缓缓放下手中翻转的草药,双膝盘坐于魏桓身旁:“景宗当年最大的心愿,便是重振大唐雄风,重现万邦来朝、大唐盛世的情景。”
魏桓的内心如波澜壮阔的大海般剧烈震动起来,大唐盛世,万邦来朝,这些字眼仿佛是遥远天际的星辰,只能在书籍的字里行间闪烁,而那繁华的长安城,也唯有在梦境中才能幻想出它的宏伟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