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站在远处,凝望着信阳北门。
守城官军就是一群废材,就连用蝼蚁攻城,稍微勇猛点都招架不住。
要不是此战目的仅为掩护闯王往西,信阳早都被他拿下了。
李小哥不禁直摇头。
“禀统领,丁贼前锋已悉数渡过淮河,正朝信阳而来!”
“丁贼的帅旗呢?”
“于前锋后方约二十里,估计已到淮河北岸!”
“哈哈哈...”
李自成大笑,他调动漕兵的意图达到了。
官军被他耍得疲于奔命,完全可以傲娇一把。
“传额军令,停止攻城,派出一千老营骑兵,往官军来的方向驱赶蝼蚁!
我部主力速速往南,作出与张贼合兵态势,而后寻机向闯王部会合!”
“遵命!”
......
城墙上蝼蚁又如潮水一般退去,一刻钟后全都退到数十丈外。
王知州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流贼这是要退了?”
“禀大人,又退了!”
王知州百思不得其解。
特么北门最多还能坚持一刻钟,流贼白白丢掉机会,究竟是何缘由?
其实但凡有常识就应该明白,流贼数天来城门都没有撞,根本就不想要他的信阳城。
不管了,流贼退去就好,至少能舒缓一阵。
“大人,快看!”
衙役将知州扶起,指向城外。
只见流贼在百丈外收拢平民,将万余人围在中间。
不多时北面的流贼散开,其余三方开始挥刀向百姓砍去。
百姓瞬间乱作一团,一时间喊杀人哭骂声震天,比攻城的动静还大。
百姓拼命往北跑,后面的步卒开始追,一会儿又换成骑兵追杀。
“流贼这是要作甚?”
左知州倍感疑惑。
“不知道啊...”
旁边的人也诧异无比。
剩下大部兵卒悉数转向往南,远处的营帐也开始拔除。
“流贼这是要退兵?”
“大人,依末将看确实如此!”
千户官非常笃定的说道。
“如此说来我等这就胜利了?信阳城没有丢?”
“正是!”
王知州狂喜,任凭他不知兵事,可眼前的一切让人又不得不信。
官位算保住了,说不定还会受到褒奖,其它一切损失都是小儿科。
“大人,倘若流贼退兵,我等须打开城门,将城外尸体焚烧掩埋,现天气已转入炎热,下官担心诱发瘟疫!”
通判向知州拱手。
“对对对,看看情况再说,看看情况再说...”
王知州掩饰不住心中欢愉,有点语无伦次。
......
“报...”
“参将大人,信阳方向有万余流民向我部奔来,距此不足5里!”
“有无流贼老营兵?”
刘参将问道。
“只有近千骑兵追赶,流民并无武器!”
刘参将闻言,很是狐疑。
他们渡河花了大半日,淮河距信阳城并不远,想必流贼早已探知消息。
当下这么多流民跑过来是啥情况?关键流贼老营兵也不多。
思虑片刻,刘参将猛地眼前一亮,高声道:
“想必流贼已经放弃攻城,不用过多理会流民,速速赶往信阳,如若流贼已退兵,即刻查清动向,快!”
“遵命!”
小半个时辰后,刘参将率数千骑兵赶至信阳北门。
“大人,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噢?”王知州一惊。
“早不来迟不来,偏偏本官击退流寇他们才来,气死本官也!”
“大人,想必那流贼获知援兵赶至,方匆忙退兵的吧。”
王知州又是一愣。
己方只是胡乱应对几天,流贼没咋个便退兵,想想应该还是自己孟浪了。
“快开城门,本官要去会会那主将!”
“遵命!”
王知州清理衣衫,挺起胸膛一副胜利者姿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城下走去。
......
桐柏县西北面,高迎祥站在一山丘上凝望四周。
此处处于丘陵地带,距县城三十余里。
周边群山环绕,所部来此扎营已好多天,周边并未发现官军。
只待外甥那边传来丁魁楚南进的消息,他就将拔营继续往西。
李自成只要声势闹得够大,让官军误以为李部就是主力,那目的也就达到了。
待官军都去围剿自己的外甥,他则出现在南阳至襄阳之间。
届时再动作一番,官军恍然醒悟分兵来追他,李自成也可伺机冲出包围。
而他就继续往西进入郧阳山区,你官军能奈我何?
想到这儿,高迎祥嘴角微微上扬。
“闯王,闯将所部有军情传来!”
“说!”
“丁魁楚大军已行至淮河北岸,近万前锋抵达信阳,闯将部在官军前锋渡过淮河后放弃围城,已拔营往南面进发!”
“甚好!”
高迎祥露出喜色,又问:
“宏基所部损伤如何?”
“几乎毫发无损!”
“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高迎祥大喜。
这个外甥比其他属将精明多了,看来让他去当疑兵,实属完美选择。
“西面与北面有无官军?”
“探马两刻钟前回禀,分别前出五十里,并未发现官军!”
“山西军和那祖字旗呢?”
“据闯将部禀报,山西军已往正阳一线,应该乃奔闯将而去,祖字旗官军不知所踪!”
“嗯,”高迎祥微愣,随即陷入沉思。
他们返回河南这么久,跟着的一直都是漕兵。
近期左良玉被打败,山西军也出现了。
可却一直未发现令他胆寒的洪兵,那祖字旗是何方神圣也不知晓,这就是他不解之处。
前些日才听说,洪承畴好像被新总督命去守开封,其洪兵也就万人上下,或许没有到这边来。
在河南地界的官军中,尽管漕兵拥有数千一人双马的骑兵,但他并不慌张。
相反自认为把漕兵玩得团团转,唯独忌惮的就是洪承畴。
那家伙在陕西时,可没少吃过他的亏。
而那消失的祖字旗官军,或许同样去追李宏基了吧,高迎祥不禁自我安慰。
至于那啥卢象升,听说驻守于南阳,想必赶洪承畴差远了,竟然还啥十省总督。
估计就是个泛泛之辈耳,根本不足为虑。
反正不管怎样,老子就是声南击西虚晃一枪,战略意图始终不会改变......
收起思绪,高迎祥开口:
“传令下去,今晚好生歇息,明早五更造饭,天亮拔营向西!”
“得令!”亲兵拱手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