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臣正在翻看之际,一小太监慌慌张张进阁:
“启禀皇爷,大事不好!”
“一惊一乍作甚,君前失仪成何体统!”
王承恩出言呵斥。
“小臣死罪!”
崇祯摆手道:
“慢慢说,到底何事惊慌?”
“禀......禀皇爷,午门外跪了十余官员,言圣上只准一百人上朝,乃限制言路荒废朝政,要集体叩阙劝谏!”
诸臣听后大惊,下面又在蹦跶了。
崇祯冷笑,跟老子玩叩阙,脾气不小嘛,沉思片刻吩咐道:
“他们要跪,跪着便是,不必理会。”
“小臣遵旨!”
王承恩狠狠瞪了来人一眼,小太监额上全是冷汗,颤颤巍巍退去。
“大伴,命人去看看都有哪些人,给朕记下来!”
“奴婢遵旨!”
见其他人欲起身,崇祯摆手制止:
“诸位爱卿不必担心,就当外面跪了群傻b。
朕自会处置,财税事务更重要,卿等接着谈正事儿。”
“遵旨!”
众人犹犹豫豫应旨,傻b是什么东西?
是陛下夸人的新名词吗?
要是放在以往,皇帝非得立马出去接见。
今儿倒好,风轻云淡跟没事儿似的,实在难以理解。
诸臣暂时收起忐忑,重新拜读起纲要来。
崇祯一直观察几人表情,有的从先前愁眉渐渐变为舒展;有的则如醍醐灌顶,继而又生出忧虑之色。
毕自严放下纸张,朝御案作揖:
“启禀陛下,此纲要实乃经天纬地之策,国库三五载后必可收支平衡!”
“爱卿所言,朕心甚慰,朕不但要良性循环,更要让钱粮满仓!
可你不担心当中一些构想有违祖制,不担心士绅骂朕与民争利吗?”
毕自严表情变得严肃,大义凛然道:
“历朝革新阻力重重,秦有商鞅宋有王安石,我朝还有张江陵。
若将来非要一个人出血,我毕景曾甘当刀下亡魂!”
闻言,崇祯瞬间冒出一股感动,毕自严实乃忠臣良臣也。
他这尚书要是不鼎力支持,就算实施下去,也得不到最优结果,如此也就放心了。
站起身高声道:
“爱卿放心,此策仅为初期筹划,还得进行细分。
要比张江陵做得更详尽,更人性化。
谁要做前宋司马光,朕就杀掉他!
谁要当邹元标、张四维,朕就灭他九族!”
“谢陛下隆恩!”
毕自严感激涕零,司马光坚决反对王安石变法,邹元标张四维整张居正。
都叫一个心狠手辣!
皇帝这般说辞再明确不过,让他燃起的那份希望更加浓烈,更加斗志满满。
“陛下,臣身为首辅,难辞其咎,臣愿为财税新政保驾护航!”
孙承宗朗声高呼。
“臣附议!”
“臣附议!”
“......”
另外两个阁臣、四个尚书,全都一一拱手。
“很好,君臣同心,大明必定中兴有望!”
“臣等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几人作揖附和。
尤其工部尚书刘遵宪,仿佛看到了一丝新气象,同时庆幸自己未被皇帝收拾。
东林领袖钱世升还在牢里,以后的私会还是别搞了,是该消停消停。
崇祯很满意,不管他们发自本心还是趋于形势,至少面子上态度是端正的。
笑着道:
“朕要诸位爱卿鞠躬尽瘁,但朕不要什么死而后已。
你们都得好好活着,同朕一道让大明富起来强起来,最终走出国门扬威四海!”
皇帝一番慷慨激昂,众臣心潮澎湃。
大家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这份纲要对国库极为有利。
矿税不再像万历爷那般归入内帑,而是直接进国库,大员们心里平衡不少。
最关键一点,皇庄皇店都要纳税,那性质就大不相同了。
君王以身作则,臣子们还能说啥闲话?
以致商税、关税等事宜,看起来似乎都不值一提。
虽推行起来有一定难度,但圣上格局摆在那儿,其最大难处相当于已经解决。
剩下那些阻碍,就是臣子该尽的本分了。
“朕有个好消息,意与诸卿共享!”
崇祯笑意更浓,还装出一丝神秘的样子。
见皇帝卖关子,孙承宗开口:
“臣等洗耳恭听!”
“近日抄家及罚没所得900余万,朕欲将700万两充入国库!”
众人大惊,竟然搞到这么多?那群败类,实在富得流油!
可今儿个也奇怪,以往这种事儿皇帝不是占为己有,就是最多给五成。
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太阳还是圆的吗?
崇祯笑意未减:
“朕有言在先,黄金、古玩字画、商铺田产得归入内帑。
朕的内帑都快被掏空了,往后宫廷所有开销,也不再动用国库分毫!”
众人再次错愕,前两天说光禄寺膳食改成内帑出钱,皇帝所为已经是前无古人。
现在改为全部由内帑出,那可是很大一笔钱啊。
内帑又是出赈灾银,又是给军费,还拨款给工部,估计已所剩无几。
过去国库、内帑共同支撑内廷,皇帝私人每年也得出资数十万,甚至百万。
内廷光太监宫女,就有近四万人,二十四监那么多衙门,皇陵宫殿修缮、祭祀等等,就是个吞金巨兽。
还有锦衣卫、东厂、御马监几万兵卒,禁卫军又要扩军。
即便裁撤部分宦官宫女,明显也得突破每年两百万,皇帝太大方了,让他们极不适应。
当然,内廷不再动用国库,也确为天大好事。
臣子唯有支持的份儿。
孙承宗按捺住心中喜悦,作揖道:
“启禀陛下,抄家罚没能解近忧,然内廷开销巨大,往后内帑如何细水长流?”
“朕自有分寸,爱卿尽可宽心!”
“是!”
“好了,钱要用在刀刃上,督察院及卿等都给朕睁大眼睛,胆敢贪墨者,朕的刀可锋利着呢!”
“臣等遵旨!”
“另外,朕还有件大事宣布。”
说完又将另一份草案递给诸臣。
“诸位,这里还有份田赋纲要,朕欲从即日起,采用新税制!
无地佃户佃租不得超过半成,田税一律改为十税一,火耗归公,往后只减不增!
取消所有苛捐杂税,且永不加赋!”
孙承宗、钱龙锡微愣,其余诸臣,你望我,我望你。
皇帝喝醉了吗?全都跟听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