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救,接下来就是那个“高人”。
一位能让太后深信不疑的道士,究竟是谁?
她一路穿过御花园和多道回廊,隐约听见另一群宫女在闲聊:
“早上还见那道士在偏殿抄经,说什么替太后祈福。”
“唉,若真神通广大,就不会让太后病成这样啊。”
“嘘,小心他耳朵灵。”
慕熙雪心神一震,暗忖:所以这“高人”住在偏殿?正合我意。
她仔细打听偏殿位置,不久就摸到那处僻静之所。只见门口并无侍卫,显然并非宫中正式要地,而是一处临时落脚。
她先绕到院墙后,倾听片刻,没发现动静,便飞身一跃上墙头,往里看。
见院落里挂着几盏昏暗的灯笼,地面散落不少杂物,似道士做法的木牌草人,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瓶罐。正中处摆着一只供桌,上面插着兽骨香。
一个瘦削身影正坐在台阶上喝茶,随手翻弄什么符纸。
慕熙雪轻轻落地,压低脚步走近。
那道士浑然不觉,嘴里还小声嘟囔:“……太后那女人,还真不怕死。每日喝那种毒汤?嘁,老子提前让她少吃几分,好不容易拖到病倒,差点漏了馅。”
她心头猛地一凛:此人果然有问题!
听他语气,似乎还故意加速了太后的病情。简直胆大包天,看来非良善之辈。
慕熙雪迈出一步,静静立在他身后两丈处,嗓音冷如冰:“你就是那个‘高人’?”
那道士猛地一抖,茶盏差点扔掉。他霍地转身,见一个宫女姿态的女子,不由喝道:“你、你谁?深夜闯我院落作何?”
她嘴角泛起讥讽:“宫中药石无效,你却煞有介事自称神医道士,结果害得太后差点死去。该问的,怕是你是何人,背后何指示?”
道士见她来势汹汹,心里暗叫不妙,但仍摆出一副神棍派头,嘴里喝斥:“放肆!吾乃天启之使,专为太后解厄,你这宫女胆敢来此撒野?”
慕熙雪嗤笑:“天启之使?骗鬼去吧。你既有真本事,怎不解太后毒?反倒让她日渐恶化?”
那道士自知瞒不住,面露凶相:“哼,别以为我怕你。宫里也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识相的快滚,不然我喊来侍卫……”
她懒得废话,一掌拍出,快如闪电,正中他手腕。道士痛得松开茶盏,踉跄退后几步:“你……好大胆子!”
慕熙雪眼神森冷:“看来你只是凡夫俗子,还妄称高人?谁指示你骗太后?快说。”
那道士见无法逃脱,故作镇定:“我说过,我奉天启——”
她手中短剑一抖,剑尖直抵他咽喉,寒意刺骨。
道士浑身发颤,喘气道:“好,我说——我只是受命入宫。有人告诉我用法子控制太后的食谱,让她慢慢病倒。其余的事我……我不清楚。”
慕熙雪低吼:“你不清楚?那双子预言呢,也是你编排的?害得那对兄弟被皇室追杀?!”
他一听“双子预言”,面露惊疑,先否认:“什、什么双子预言?没听说过。”
她冷哼,剑尖往前一分,划破他皮肤:“还想狡辩?信不信我让你今晚再也说不了话?”
道士吓得额汗直冒,连连求饶:“我认,我认!那所谓双子预言确是我说的……呃,我、我也是收钱办事,当初有权贵要我进宫散布此言,说什么双子相见,必有一死,否则黎曜国灭……”
慕熙雪咬牙:“谁指使你?”
道士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我、我不知啊。那日子夜有人给我送来一包金子,让我入宫编造预言……我真没见过他长相。”
她见他如此嘴硬,料想再逼下去也出不来什么。
于是心生一计:若不能逼问主使者,至少先把此人擒住,回头与云昭、云晟对质。让他们审问也好。
她再不废话,手中短剑半旋,一记刀背敲上道士颈后。他“唔”地一声闷哼,翻眼倒地。
慕熙雪暗暗想:这神棍言语虚实难辨,但他是关键突破口。
她左右环顾,从边上一根绳索抓起,几下捆住他四肢,又塞了块破布到他口中,防止他喊叫。
随后把他往偏殿里侧拖去,找了张破旧软椅,把他绑得结结实实。
“就让你先在这里等我收尾。明日找机会带你走。”
做完这一切后,她心念一动:此人若在此久留,被别的宫人发现就糟了,或许还会打草惊蛇。我何不冒充他?
想到此处,她从命器中取出一张易容面膜,贴在脸上,旋即又换上道士的浅灰道袍——此道袍虽宽大,却有明显的宫中古怪袖口式样,加上她身材虽纤瘦,总算勉强可以。
对着偏殿里的铜镜,她略微校正身形和发髻,随后刻意加了些假胡子。远远看去,分明就是那神棍道士模样。
她活动几下筋骨,轻笑:虽然体型略有差别,但若不仔细观察,也足以骗过一般人。
接着,她翻找道士随身的几封小信件,无非是些算命符纸等物,什么都查不出来。算了,先用“高人”身份继续在宫里走动,再碰运气看能否挖出更多线索。
时间飞速流逝。
是夜,她暂且在偏殿歇息,次日清晨才“神棍上身”地走出院门。
果不其然,门口侍卫见是那位“高人”出行,也不多阻拦,只朝她拱手:“道长,您可要再去给太后祈福?”
她佯作高深莫测地点头:“正有此意。”
一路上,不少宫人都对她尊敬行礼。慕熙雪暗暗心惊:看来太后之前真把这骗子当贵客。
不多时,她走到御花园时,忽见一队太监宫女提着一堆花束经过,交头接耳说:“太后……今晨好转了许多,能下床走动!简直像奇迹。”
有人惊喜:“是真的吗?莫非那道士真有神通?!”
听到此话,慕熙雪心里一凛:没想到“七死九生丸”这么快见效,太后竟能下床?
她立刻加快脚步,赶往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