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
陈天抓着个路过的家属就问，神情带着他都没有意识到的害怕。
家属是个东北大哥，身材魁梧，体格壮硕。
只见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来了个疯婆子，见人就砍，一死两伤，那叫一个凄惨。”
一死两伤！！！
陈天愣怔在原地，心莫名其妙的慌了起来。
“谁，谁死了？”
他紧紧的抓住大哥的手，却发现大哥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些许鲜血。
“一个小护士，叫什么雪，我给忘了。”
小雪？
瞬间，陈天像脱了力般，踉跄了好几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半个小时前他们还聊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他推开大哥，慌乱无神的朝护士站快步走去。
越靠近护士站，墙上的血迹越多，抽泣声越明显。
他听着声音冲进了配药室，只见王老师狼狈的坐在地上哭。
她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懊悔和害怕的泪水，白色的衣服像是浸泡在血水中，红得可怕。
“都怪我，要不是我，胜庆也不会来。”
“当初我就应该离开这里，也不会让今天事情发生。”
“小雪啊……是老师对不起你。”
“是老师对不起你……”
一旁的护士拉住了不停在磕头认错的好友，嘴巴张了张，“和你没关系，是胜庆那个贱人的错。”
“是她的错，不是你！”
小雪真的死了。
这一意识，让陈天身体站不稳的晃了晃。
手里的桂林米粉贴在大腿，散发着热，猛的烫了他一下。
他仰着头，逼退了眼底的泪水，用着嘶哑的哽咽的声音问，“小雪在哪里？我给她打包了份桂林米粉。”
王老师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向陈天，在看到陈天手里的东西后，连忙站起，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半个小时前，小雪还在开心的和她说陈老师要给她带早餐，问她要吃些什么。
“她，她，她……”
喉咙像是被粘住般，那个死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天眼眶控制不住的湿润，“……我想去送她一程，她在哪里？”
“米粉我特地加了很多酸豆角。”
“她应该会很喜欢。”
隔壁老王【一大早就给我看这个？要不要这么刀】
嘻嘻哈哈【妈呀，太可怜了】
发财发大财【南无阿弥陀佛】
大老婆小老婆一起上【哎哟，没工资就算了，还把命给搭上了，真可怜】
新郎不是我【哎，可惜了那碗桂林米粉】
歪七扭八【谁去勾魂？】
嘻嘻哈哈【我去】
陈天站在病床旁，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小雪，心像是被蚂蚁啃一样的隐痛。
病房是特地腾出来给小雪的。
因为她是外地人，在魔都没有亲戚，家里的老人听到消息后正在往医院赶。
陈天把米粉放在床头柜，自言自语，“让你乱说话，应验了吧。”
“没事，下去了也没关系。”
“陈哥有鬼脉，不会让你在下面被欺负。”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打开米粉的盖子，“加了很多你喜欢的酸豆角，走之前闻闻味儿。”
说完，再也绷不住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天啊，你怎么好坏不分啊……”
突然一阵冷风拂过脸颊，陈天怔了一下。
“是你吗？小雪？”
他看了一眼直播间弹幕，流着泪夹着笑，“好，哥不哭，哥晚点给你烧多多的钱。”
“让你在下面当富婆！”
嘻嘻哈哈【主播，刚刚是小雪在帮你擦眼泪，她让你不要伤心，不要哭】
歪七扭八【照顾一只小鬼而已嘛，洒洒水】
发财发大财【主播不但有鬼脉，还有神脉】
大老婆小老婆一起上【放心，没有鬼会欺负小雪的】
隔壁老王【给她重新投个好胎】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网友的安慰带走了他一半的难过，这一刻，刻板印象中鬼的形象开始变得美好而高大。
等陈天再次回到护士站时，王老师已经离开。
听其他人说，她打算辞职去春阳。
那是小雪的老家，她说她要替小雪尽孝。
生命无常，可生活还要继续，科室里的病人还需要照顾。
护士医生们纷纷打起精神，难过而又敬业的继续工作。
陈天也去到了需要护工照顾的病人身边。
只是偶尔出门打水时，会听到从楼梯间传来的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病房里，家属们在闲聊。
说的当然是早上发生的那件事。
他们就像没有感情的旁观者，把别人的伤痛当成饭后谈资。
“那女人也是真的狠，直接抹脖子就算了，还在刀上涂了剧毒。”
“她也很可怜，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八月了，硬生生摔没了。”
“是原配打小三的故事吗？”
“不知道，看着挺像。”
陈天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忍住了。
“那疯子拿着刀直冲王护士，除了情仇我想不到别的。”
“你说受伤的人，医院会给多少赔偿？有二十万吗？”
“应该有，这么大的医院，二十万只是小钱。”
“那死的那个岂不是赔得更多？”
“一百万打底吧，我要是她爸妈，没有一百万，我可不乐意。”
“应该没有那么多，听说就一个实习生。”
一大妈嗑着瓜子，皱了皱脸，“实习生啊……那估计没有那么多。”
“实习生不是正式工，命不值钱。”
听到这里，陈天再也忍不住的站起，刚想发飙，同病房的大哥最先看不过眼。
“你们几个八婆，讲够了没有？”
大哥是陈天之前问话的东北大哥，也是事发帮忙摁住女疯子的人。
“人都死了还要被你们蛐蛐，不怕半夜鬼找上门来就积点德，少说些风凉话。”
“关你什么事？”
大哥剜了一眼那个小声反驳的大妈，阴阳怪气道，“又关你们什么事？该不会你是那女疯子的妈吧！？这么维护她。”
大妈嘴巴动了动，没敢再说一句话。
东北大哥视线扫过那几人，重重的哼了一声，“各个都那么能说，怎么不当医生护士的面说？”
“舌头长控制不住乱吐，就剪掉！”
“这么大的病房就听你们叨叨叨就够了，别人不要休息了？”
“再逼逼赖赖，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