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会遭遇什么想来大家也能猜得出,那我为了家族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大家是否应该跟我说声感谢?”
朱万城其实已经做好被宋瑾刁难的准备。
他甚至觉得这姑娘一定会提出难以完成的事情,好让自己可以继续留在家族里,不必去面对来自朱春芽的报复。
之前她可是用刀子要挟了高家村老族长的宝贝孙子才得以顺利脱身的。
让宋瑾跟着这两口子走,和送羊入虎口无异,换成朱万城自己他决计不会答允,可是这姑娘不但一口应承下来,还只要大家感谢一下就可以了。
朱万城有些惭愧,甚至一瞬间热血上头想要阻止这孩子跟着朱春芽走。
善良热心,乐善好施,待谁都极好却从不望回报,这样的女娃子整个朱家坳都再找不出一个来,可是这么好的孩子,却因为他们这些必须要进城购买保命物资的族人不得不牺牲自己。
可惜他身为族长,要肩负全族的兴衰,注定了要有所取舍,可是这样的一个要求,他又如何忍心拒绝。
于是朱万城以族长的身份带领族人对宋瑾深深一揖:“的确是要感谢你,等顺利迁族到瑚洲府,我朱万城必定将你的名字记录于族谱之上。”
不少人听了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甚至有人已经大声叫嚷着反对,尤以刘氏最为激烈:“这个贱蹄子凭什么可以记录族谱上去,她可是……”
旁边一只大手伸出来,一把捂住刘氏的嘴:“你这蠢妇是要作死吗?”
刘氏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宋瑾这边在朱万城躬身施礼的瞬间已经被一片弹幕包围:
——你获得了善良值+5
——你获得了善良值+7
——你获得了善良值+4
——你获得了善良值+20
……
一番感激收割下来,她目前善良值可以复活两次,还剩余了68点。
宋瑾激动得热泪盈眶。
而朱万城愈发惭愧,直接把那些反对的人痛骂了一遍:“不然你们舍出自家的女娃代替宋瑾跟着朱春芽走,我朱万城不但照样给她记上族谱,还给她磕头谢恩,方才是谁反对的,站出来给老头子看看!”
刚刚还沸反盈天的族人顿时如金蝉落地,哑了声音。
针不扎肉不知痛。
“无须这样的。”没人反对了,倒是宋瑾自己开始唱反调。
被这样一个家族记录在族谱上,享受后人祭拜,宋瑾觉得自己一定会死不瞑目。
还是算了吧,这样的香火供奉以及所谓的荣耀,她宋瑾一个异世孤魂全不需要,真正的朱草早就被害死了,她想必也不需要这种一点卵用没有的报恩,宁可要血债血偿的报仇。
事情既然说定,宋瑾跟着朱春芽离开已成定局,大家都开始喜气洋洋的商量要用节约下来的银钱买米粮棉衣等迫在眉睫的物资,没人在意宋瑾离开之后会面对什么样的日子。
“阿瑾姐姐……”
荷丫“噔噔噔”跑过来,刚拉住宋瑾的手就被她娘一把扯了回去,仿佛宋瑾是什么脏东西碰不得一般。
荷丫不敢跟她娘作对,只好眼泪汪汪任由她娘抓小鸡一样拎走了。
宋瑾摸了摸手心里那块小小的、尚有余温的糙面饼子轻轻叹息,这孩子大概是整个朱家坳唯一对朱草真心实意好的人了吧?
朱老忠一家人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都围在朱春芽身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高槐脸上多少带着些不耐,不过也并没多说什么。
朱春芽带着三分骄矜和自己娘家人一一作别,宋瑾也在旁边有样学样。
而且做得比朱春芽虔诚得多,朱春芽只是象征性福了福,宋瑾面对朱老忠夫妇时却直接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朱春芽撇撇嘴,真是抽一百鞭子也不叫疼的蠢东西!
只是宋瑾起身时也不知是不是跪得太用力,脚下一个趔趄,踉踉跄跄一脑袋顶在刘氏肚子上,疼得刘氏大声咒骂这个丧门星。
“行了刘氏,她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现下也已经要离开族里,将来……就算真的撞疼了你,难道不能看在她为族里做的事情上宽泛些对待她?”
朱老忠也对刘氏今日的行为横眉怒目,吓得刘氏把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下去。
她真的疼啊,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当然针扎一样的疼了,因为本来就是宋瑾借着这一摔之势给了老虔婆两针。
跟着朱春芽一同上了马车,宋瑾悄悄把缝衣针藏回身上,姑且算作刘氏满嘴喷粪的利息吧,将来有机会这些人欠她的,总是要一一讨回来的。
朱家坳人的符传签的终点是瑚洲府。
这也是济城受灾严重地区流民绝大多数的选择。
瑚洲府那边是大陈国新近收拢过来的边城,地广人稀,既可以安置大量的流民又刚好帮着瑚洲府开垦荒地,简直是两全其美。
同时瑚洲府也是距离济城比较近的地方,避免流民大规模迁徙引发不必要的动乱。
一离开朱家坳人的视线,朱春芽面对高槐时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槐哥哥。”她娇嗲嗲的问:“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琉璃坊?”
高槐可是答应过她,只要把朱草弄出来,就给她买琉璃坊的耳珰。
琉璃坊的东西,顾名思义皆是琉璃制成,大陈国可没有烧制琉璃的技术,琉璃坊的物件几乎都是来自遥远的璃国,别看耳珰只有小小的一丁点,最便宜的也要三两银子呢!
“那要看你今夜的本事了,若是你哄得王少爷高兴,便是琉璃簪子槐哥哥也给你买得。”
朱春芽脸色顿时就是一白,警惕的看了一眼自打上了马车就一直掀开车帘往外观看的朱草,小声埋怨:“槐哥哥,你小点声啊,被那个死丫头听见了万一在大街上闹起来要如何是好?”
宋瑾像是并未注意到两个人近乎调1情的丑态,反而一脸好奇四处张望着,一副土老帽进城的样子。
“呵呵,人家正忙着欣赏繁华的万元城呢!”
可惜了,她只能欣赏一个晚上。
高槐暗自叹息着,这丫头又黑又丑,他实在是难以下嘴,若是颜色如朱春芽这般又知情识趣,说不得他会留她这条小命多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