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过半个多月,后来的几天玉骨发现,各种事务一经主人就是得心应手。
要解决的事有很多,总是忙不完的,但是主人会严格控制进程,原本轮到明天才能解决的事,就等到明天。
如此一来,每日午时一过,余下的事就只能等明日再处理。
余下的时间一多,主人就开始死缠烂打。
说什么张弛有度,真实目的不过如此。
“宇东今日来过,来去匆匆,是给主人带了什么消息么?”
玉骨瘫在席上,光从窗棂扫进来,酒在她的脸上,如山间的景色一般春意盎然。
她缓缓拽过衣衫想穿上,但又被抢走了。
“我一个多月不在帝都,妘娥又起幺蛾子了。”骁违说起来就开始眸光发暗,从牙缝里咬出字来:
“办了个瞧鸠大会,让所有氏族未出嫁的公子和县主都参加。妘瑟大美人已经说了你我即将大婚,她说即将大婚就是没有大婚。”
玉骨神情一凛,经过上次,现在不只夫人是帝后的眼中钉,她也是。
但是有件事她不大明白。
“妘娥的目的人尽皆知,是单纯为自己和戈荣争权,还是背后戈鲲才是主使?”
“她为何一定要在司空府安插个女人呢?”
骁违轻抬她下颚,吻了一下,“因为他们派过来的所谓能臣,实在无能。”
色欲熏心的吻一路向下,他今日才发现,阿玉和阿骨不完全一样,阿玉下面有一颗粟米粒大的殷红小痣,煞是可爱。
他时而与她说话,一边吻她,手上动作不停,捏的她一颤一颤的。
“离睢鸠大会也没剩几日了,听闻这次许多氏族借着这次大会,想拉帮结派,寻找同盟。”
“信笺不止送到司空府,也送来了关山,只是被我拦下了,我跟送信的人说我是申屠氏的大卿,我家大首领身份尊贵,不会去参加那等下三滥的狗屁大会。”
“送信的人说这次是帝尊下令各族未婚公子县主都要参加,你说背后主使是不是戈鲲。”
玉骨一边听他说,一边被他撩的精神紧张,鼻间忍不住溢出嘤咛,“主人的手不要总是放在这儿?”
骁违很听话,从小玉和小骨处离开,游到小玉骨处,她更难奈,索性闭上眼,掩耳盗铃。
不知过了多久,等主人终于满意了,睢鸠大会的事才得以继续讨论。
“主人,我想去。”她说完,小心翼翼看他神色。
“你想去看如玉。”他立刻猜出她的心思。“我恶名在外,妘娥戈荣有意拉拢,许多人心知肚明。”
“他们都知道骁氏与申屠氏已有婚约,你去…摆明了是不要我了。”
“放个消息出去,说我们解除了婚约,大会之后,再放个消息出去,就说原来的消息是假的。”
“……”
他本就有心去看看情况,若是她要去,那他便一定要去。
“本大卿已经辅佐大首领三十九日了,大首领才付了十四日的俸禄,余下的,打算怎么还?”
“……”
…………
…………
…………
骁违先行,中间隔了三日,等武蒙回到关山,玉骨准备启程。
“武蒙,随我去帝都走一趟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给你物色一个县主去。”
武蒙冷呵一声,“女人……算了吧。”他可没少被女人坑。
这叫什么话!
玉骨骑着踏曜,武蒙骑了一匹快马,一路上把他甩的老远。
“为了等你我晚行了一日,再不快些,赶不上了!”
行至密林,夜已深,这日偏巧又是月圆,玉骨找到了那棵树,然后一跃而上,看着武蒙从后面追过来,然后一直往前去了。
这密林甚是宽广,地势实则很复杂,东侧,东南侧,西北侧,各有千秋。
她想拓宽密林,表面上是为了帝都与关山的贸易往来,但拿回密林的掌控权后,却可布下千军万马。
若有朝一日,帝都生变,大军可在林中设伏。
最坏的打算,就算最终两军对垒,此处可先制约虞国、鲜国,然后再退守到骁氏。
中间夹的兴奇氏是关键,想起上次与骁渊打交道,那人是肯卖给主人几分薄面的,也或者,是司空府的玉牌太有威慑力,再或者两者皆而有之。
即使分成南北两大阵营,占着密林,也能占得先机。
玉骨在密林中勘察了一番,心里有了些底,然后在马上进入蒲丘时,追上武蒙。
两人到时,正好赶上睢鸠大会盛况。
睢鸠大会上,满园春色,热闹非凡。
骁违穿着一身黑衣,披着黑色斗篷,加上又黑着脸,与周围精心打扮的公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整个园子隔成两个世界。
他因玉骨晚到一日正生气。
玉骨看着他一时怔然,在默幽山时,总是猜不透主人的心思,他似有千千心结,无论她如何想靠近,他都有意保持距离。
如今一眼便能看出他心思。
玉骨来的有些迟,差不多是最后一个入园的。却依然挡不住她光彩夺目。
她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如玉。
真希望是如玉没来,而不是那位燕如玉县主,跟她的如玉完全是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坐在最上首席位的那个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芳华正茂,衣着华贵,满头珠翠,想必就是姚丸。
在玉骨进园之前,满园谈论的人就是她。
后莹被迫嫁给骁继后,姚丸顶替了后莹,成了新的名门闺秀典范。
若想找个如意郎君嫁了,不必来参加睢鸠大会。
很明显是风头没出够,想挑个最大的靠山。
几乎每一个贵族公子,在面对姚丸时都认为自己是君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而玉骨却不是人人敢求的。
她背上是刀和箭,腰上是长鞭,曾去几个氏族要账,也为了争地盘跟几个平时无人敢惹的旺族打过架。
讲道理头头是道,不讲道理时也擅长拳脚……
但挡不住有胆子大的疯狂觊觎,尤其是听到骁氏和申屠氏解除了婚约。
玉骨在骁违斜对面捡了个位置坐下,武蒙则坐在玉骨旁边的席位。
三人的位置已处于最外边。
席间被议论的人开始变成玉骨。
“她就是申屠氏的大首领玉骨,是古裘收养的义女?”
“短短三四个月,申屠氏就突然起死回生了,还真是厉害。”
“她?听说姜坚都不是她对手,你敢娶?”
小族公子望而生畏,几个强势自负的,正跃跃欲试。
“寻姞氏大首领姞跃愿拜会玉骨大首领”
“大妫氏大首领妫杞愿拜会玉骨大首领”
“灵姚氏大首领姚丸愿拜会玉骨大首领”
“司徒大人商榷愿拜会玉骨大首领”
……
什么意思?
有人纷纷而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玉骨所在的位置的案几上,多了四个红色的信笺。
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若是打招呼的方式,为什么主人的案几上一个没有?
直到妊奇拿着信笺亲自送过来,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人有些骇然。
这种行为,不太符合常理。
然后,他就站在那里,也不走,好像在等什么。
她看了看斜对面的主人,主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她转而看向旁边的武蒙,向武蒙求助。
武蒙出身贵族,本是长老之子,儿时申屠氏还正当兴旺,他见多识广,许多门道比玉骨清楚,见玉骨看他,马上过来,附耳对她道:“这信笺是用来约大首领相谈的。”
“按着规矩,大首领若是想与哪位公子见面,随便给个什么东西做为信物,然后让侍从送过去就行。”
武蒙说着又看了一眼还在那里站着的妊奇
“司徒大人亲自送过来的行为,有点不符合常规,属下是觉得他在等大首领给他信物。”
她恍然大悟,看向主人,他坐在那里,貌似在场所有人,都欠了他一笔钱。
“我没有!”她看向妊奇,直言道!
本来妊奇走过来时,递了信笺的好几位公子,都觉得自己没戏了。
玉骨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拒绝,导致席间又开始议论纷纷。
而话音刚落,姜厘竟然也亲自拿了信笺过来,那堆的满脸褶子的一脸笑,活脱脱像个百花楼里的老鸨婆。
“你是来恶心我的么?”
玉骨单刀直入,丝毫不给颜面。
这个姜厘,四个多月前,她以为自己杀了他阿父。
后来姜厘登上大首领之位,关于他的传言开始广泛流传,玉骨也听说一二,道是姜厘是他阿母与一商贾生的私生子。
姜厘上位后,排除异己,对族中‘兄弟姐妹’打打杀杀,只从未想过给姜癸报仇。
可怜他那死去的阿父一直被蒙在鼓里。
“玉骨姑娘莫要如此粗鲁,这样是要嫁不出去的。”姜厘甚觉尴尬,还好旁边有妊奇陪着。
“厘公子若不是禺姜氏的大首领,只怕乡野村妇都不会嫁给你,我犯了何罪,要让你来招惹?”
玉骨莞尔一笑,在姜厘心口上捅了一把刀还不算完,又往里按了按。
谁家好姑娘愿意嫁给这等昏庸好色之徒。
正室侧室十几个,还有不清不楚的一大堆,居然还敢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