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社会经验丰富,骁违一身黑衣虽显得朴素了些,也不难看出是个人物。
小二斜眼瞥了一眼姜癸、姜厘,一眼看出那两个不是省油的灯。犹豫了片刻,将想要让他二人腾出两间房的话,又咽了回去。
姜癸那沟壑清晰的长脸上大眼珠子一转,鬼嘻嘻道:“违公子若需要,我让两间给你。”
“那便谢过大首领了。”骁违淡淡回了一句,并不推辞。
店小二微怔了一下,这个刺头竟这样好说话?
看了一眼骁违,想到刚刚这两个败类模样的人还吆五喝六,恨不得把店里所有的人都赶出去,却自愿让两间房出来他。只怕眼前这位爷,自然更不简单一些。
骁违回到桌子旁,特意让出一边来给玉骨。
玉骨见索晏在古裘身侧站着,自己也未坐。
接过将店小二刚送上来的一壶茶,给古裘斟了一碗后,又给骁违倒了一杯。
玉骨道:“姜癸心中藏着奸计,不是真的愿意让两间房给主人的。”
骁违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不紧不慢。
“他看上我送给裘老的二十箱辎重了。他们的人不是你的对手,但姜癸此人诡计多端,还是要小心些。”
另一边,姜癸把刚拿到不久的信笺烧了个干净。
姜厘问姜癸:“主上怎么说?”
姜癸回道:“主上说,只要能灭口,万事可行。”
戈荣虽如此吩咐,但心清楚姜癸父子想灭骁违的口,是天方夜谭。
这两父子一个贪,一个蠢,与骁违一比,高下立见。
既然骁违对申屠氏感兴趣,那不如这杯羹分给骁违。
姜癸若有些本事让骁违吃些亏,他乐见其成,若真的伤不骁违分毫,也能让两族结怨。
这是反向的借刀杀人!
若是骁违杀了姜癸,他便把在申屠氏丢掉的利益,从愚姜氏拿回来,姜厘那蠢货,比他阿父好控制多了。
若真出了什么奇迹,他们反而把那骁违杀了,正好他身边那个冷美人,就是他的了。
姜癸虽然老奸巨猾,但在巨大利益面前,向来没有什么自知之明。杀手都是戈荣的人,他见过他们的身手,看着骨瘦嶙峋那几个押箱子的人,压根想不到打起来自己会输。
姜厘听姜癸所说,属实没想到上面要赶尽杀绝,愣了一下,随后便看向玉骨,打起了主意……
姜癸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主上还说,那个叫玉骨的女人,定要留活口。”
没说要留骁违活口,而是要留玉骨活口,姜厘恨的咬了一下后槽牙,觉得十分可惜。
这女人既然被上面惦记上了,那他就没得惦记了。
骁违命宇南把其中两个房间分给一众随从,将最好的房间安排给古裘,剩下一间,留给玉骨。自己准备在马车内过夜。
姜厘鬼鬼祟祟的跟在玉骨后面,看着玉骨进了二楼最里间的房。
嘿嘿,上面只说了要留她活口,又没说不能碰。
玉骨推开房门,便见一红衣女鬼,将脖子搭在从房梁上吊下来的绳子上,荡着秋千,正乐在其中。
那女鬼见到玉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多少觉得有些自尊心受挫,开始慢慢身体倒立起来,将舌头伸得越来越长,舌尖上滴着鲜红。
玉骨咔一声将清微剑拔出半个剑鞘,温柔的道了声:“滚!”
清微剑闪过一道寒光,女鬼带着那根粗麻绳,蓦地消散。
身后靠着的房门,似有响动。
须臾,一股白烟顺着门底的缝隙窜了进来。
是能乱人心志的如意香!
门外姜厘一脸狰狞:“小贱蹄子,跟我装清高?给你点如意香尝尝,一会儿就让你见识下本公子的厉害。”
所谓如意香,实则是上乘的迷魂香。
此香自出巽疆,要选略为成熟却还未出阁的少女,与其相交,用此供奉,求神降赐药,至少供奉三日,才能求得。
玉骨屏住呼吸,却依然中了招。
这香不必从口鼻吸入,能从肌理浸入身体,防不胜防。
顷刻间,玉骨额上便冒出细细的汗珠。
“卑鄙!”
玉骨眉头紧锁,轻声咒骂。
“无耻之徒!”
玉骨又骂一声,推开窗,以求减淡屋中弥漫的香气。然后意守丹田,让迷魂香随着细汗逼出体内。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龌龊的身影摸了进来。
“美人儿,我来了……”
这时姜癸正在房中与几人商议,等到半夜,要去劫那二十车辎重,叫了人去寻姜厘,却找不到人。
正要用如意香时,发现少了一颗。
这才想到白天赶路时姜厘那副色眯眯的样子。
暗暗骂道:‘这个孽障,又要坏事,真是本性难移!’
因怕影响接下来的计划,又不得不去找人,刚出房门,便听‘砰’的一声,看着姜厘被人从另一个房间踹了出来。
这一脚踹得不轻,直接撞破了对面的门。
姜厘被这一脚风一送,扑到一对男女中间,那女人也是个厉害的,先是嗷~的一声尖叫,然后狠狠往姜厘脸上删了一巴掌。
姜癸又是大眼珠子一转,看着玉骨眼底一片红雾走了出来,马上去扶姜厘,高声骂道:
“你个混账王八糕子,叫你少喝点,偏是不听,竟连自己的房间也能找错!”
玉骨冷哼一声,鄙夷道:“大首领,看好你这个傻儿子,再敢开我房门,人头不保。”
马车的帘子掀着,骁违正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看向玉骨房间的窗,正要进去,便看见玉骨走出来。
骁违以为子时之前,那父子二人不会动手,并未算到玉骨会吃这么一个苦头。
刚刚楼上的动静,他都听得清楚,姜厘这厮,胆子似乎太大了些!
玉骨手中拿着两个药瓶:“主人的伤口,需要再擦些药。”
骁违舒了口长气,将怒意压了压,伸出手。
玉骨犹豫了片刻,将手递给他,然后被拉上车。
马车的帘子垂下,车内亮起一盏灯……
骁违知道那香虽让玉骨吃了些苦头,但玉骨要将香毒逼出来,却也不难。她仔细端详了玉骨一番,见她神色如常,才放心。
处理过后背的伤口,美人转到身前。
涂到每一个伤口,她都会轻轻蹙眉。
她不理解,哪里来的这样成群结队的高手,会将主人伤成这样。
“禺姜氏的人,当真如此厉害么?
白天路上见到的那一批随从,看不出来。
难道还会再来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