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国这纷扰乱世,墨家宛如一颗闪耀却又特立独行的星辰崛起于诸子百家之列。墨家由墨翟(墨子)创立,组织严密,其掌门人统御全局,成员“墨者”多来自社会底层,他们吃苦耐劳、律己甚严,秉持着强烈的社会实践精神,以维护公理道义为毕生使命。墨家思想深邃广博,核心“兼爱”倡导平等之爱,破除亲疏贵贱之分,试图消融世间冷漠;“非攻”旗帜鲜明地反对战争暴力,深知其给苍生带来的无尽伤痛;“尚贤”力主唯才是举,为国家招揽能者;“尚同”追求政令统一,凝聚各方力量。在学术领域,墨家于几何学、物理学、光学等方面成就斐然,诸多精妙创见领先时代,为后世科技发展铺就基石。
然而,秦国正被商鞅变法搅得天翻地覆。变法似一把利剑,斩断旧制枷锁,却也深深刺痛了旧贵族的利益根基。在一个风高月黑、乌云蔽月的夜晚,秦国都城偏僻一隅的隐秘宅邸内,烛火在阴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屋内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室内,老甘龙稳坐主位,他虽年事已高,皱纹爬满脸庞,却难掩眼中的阴鸷与权谋的深沉,仿佛一只蛰伏的老狼,伺机而动。身旁围坐的数位贵族亦是满脸愤懑,他们锦衣华服下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对面,墨家掌门人及几位亲信正襟危坐,身影在昏暗灯光下透着凝重。
老甘龙干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率先打破死寂:“诸位,瞧瞧这商鞅搞的变法,如今愈演愈烈,全然不顾我等祖辈功勋,封地被削,特权尽失。长此以往,我等贵族颜面何存?秦国传承数百年的根基怕是要被他毁于一旦!”话语间,愤懑之情如决堤洪水,汹涌而出。
一位贵族紧接着拍案而起:“甘龙大人所言极是!那商鞅打着变法旗号,实则是肆意妄为,任用酷吏,清查户籍时,多少无辜百姓被那班如狼似虎的官吏欺凌,稍有反抗便被冠以莫须有罪名,投入大牢;连坐之法更是让冤魂无数,邻里间稍有不慎便株连全家。这哪里是变法图强,分明是祸国殃民!”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声此起彼伏,屋内气氛愈发沉重压抑。
墨家掌门人眉头紧锁,沉声道:“我墨家以兼爱、非攻行走于世,所见民间疾苦亦不少。如今这变法推行中的乱象,实在有违我墨家护佑苍生的初衷。但商鞅变法本意,似是为秦国谋长远兴盛,若仅凭一面之词贸然行事,怕也不妥。”
老甘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目光扫向墨家众人:“哼,墨家向来讲求正义,眼下秦国这等局面,唯有除去商鞅,方能拨乱反正。百姓深陷水火,贵族无力庇护,年老体弱,无力庇护百姓,秦国危在旦夕。还望墨家诸位能与我等携手,共除国贼。”言辞恳切,却暗藏算计。
墨家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陷入沉默。良久,另一位墨家高层缓缓起身,神色凝重:“此事重大,我等需回墨家据点,召集众弟子商议,再做定夺。且我墨家即便有所行动,也定是为了秦国的长治久安,而非单纯为某一派系谋私。”言罢,墨家众人告辞离去。
且说百里玄奇,受墨家掌门人重托,踏入秦国探寻变法实情。这日,她正在墨家据点整理各方情报,一封密信悄然而至。展开信笺,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署名竟是秦国一位威名赫赫的贵族,言辞恳切邀她赴城外幽静山谷一聚,共商秦国变革之事。百里玄奇看完,柳眉轻蹙,心中满是疑虑:这贵族素日与变法作对,此时邀我,怕是没安好心。可墨家肩负平衡秦国各方、造福苍生重任,若能借机说服他支持变法,于秦于墨皆是幸事。思索良久,她还是决定孤身赴险,探个究竟。
暮色如浓稠墨汁,迅速浸染山谷。百里玄奇依信中指引,小心翼翼踏入宴会庭院。刚入院门,异样之感顿生,周遭死寂,虫鸣鸟叫皆无。刹那间,一群黑衣人如鬼魅涌出,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黑衣人蒙着面,仅露一双透着狠厉的眼眸,冷笑道:“墨家姑娘,久仰!今日有一事相求,我家主上听闻姑娘常与商鞅接触,近他身易如反掌。想请姑娘帮个小忙,取商鞅性命,事成必有重谢,若不然,你这如花似玉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百里玄奇心中大惊,墨家以兼爱非攻为本,怎会做这等不义之事。她迅速镇定,手探向腰间软剑,目光冷峻:“哼,墨家行事光明磊落,护的年老体弱,护的是天下苍生,岂会谋害忠良!你们莫要逼人太甚,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似要炸裂。百里玄奇身姿矫健,软剑一抖,剑花闪烁,率先向黑衣人攻去。黑衣人亦非等闲之辈,纷纷拔刀迎战。一时间,庭院内黑影交错,刀光剑影闪烁,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百里玄奇虽武艺高强,但寡不敌众,渐渐落于下风,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渗出衣衫。
千钧一发之际,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火把瞬间照亮夜空,竟是嬴渠梁亲率卫队赶来。原来,嬴渠梁在宫中得眼线密报,有贵族欲对百里玄奇不利,他心急如舟,不及多想,点齐卫队飞驰而来。
见百里玄奇受伤,嬴渠梁怒目圆睁,大喝:“大胆狂徒!竟敢在朕眼皮底下谋害贵客,当真目无王法!”言罢,挥剑冲入战团,卫队紧随其后,与黑衣人厮杀起来。嬴渠梁武艺精湛,剑之所向,黑衣人纷纷倒下。不多时,黑衣人见势不妙,四散而逃。
嬴渠梁快步走向百里玄奇,满脸关切,声音都有些颤抖:“姑娘可有受惊?这帮逆臣,朕定不轻饶。”百里玄奇望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君王,心中暖意涌动,摇头浅笑:“多谢大王及时相救,玄奇安好,只是未料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
经此一劫,两人心间似有微妙情愫悄然萌生。数日后,百里玄奇在城中忙碌,听闻变法受阻,心情烦闷,便独自前往城外溪边散心。潺潺溪水倒映着岸边繁花,她坐在溪边巨石上,望着溪水出神,墨家与秦国的未来、变法难题在脑海中交织。
正出神,一阵悠扬笛声随风飘来,宛如仙乐。百里玄奇回神循声望去,见嬴渠梁手持玉笛,款步走来。他身着素白长袍,未戴冕旒,洒脱随性,温润如玉。
“姑娘也在此寻得清幽,朕前些时日偶然发现这溪边景致绝美,心中烦闷时,便在这吹奏一曲,不想今日邂逅姑娘,真是有缘。”嬴渠梁微笑,眼中满是惊喜。
百里玄奇起身行礼,盈盈笑道:“大王笛音清越,恰似山间清泉,能驱心头愁云,玄老弱,驱心头愁云,玄奇有幸聆听,实乃大乐事。大王今日怎有闲暇?”
嬴渠梁走到她身旁并肩,望着溪水:“朝堂事繁,被贵族搅得头疼,抽空来此舒缓心绪,不意遇姑娘,定是上天眷顾。”
百里玄奇垂眸,嘴角含笑:“大王为秦国殚精竭虑,百姓盼您引领秦国昌盛。变法艰难,大王保重身体。”
嬴渠梁转头,目光专注凝视她,眼中似有星光:“姑娘,自你踏入秦国,为变法奔忙,老弱,自你踏入秦国,为变法奔忙,朕都看在眼里。每见你,朕心中便多几分前行勇气,朕想与你多些畅聊,让变法少些波折。”
百里玄奇俏脸绯红,心跳加速,垂眸低语:“大王肩负苍生,玄奇愿助大王,有益秦国、百姓之事,定当尽力。”
嬴渠梁俯身拾起花瓣,轻嗅后递向她,含情笑道:“姑娘,看这花瓣,娇柔却风中展美,如你柔弱之躯为正义奔走。朕今日见你,竟移不开眼,满心欢喜,姑娘可愿与朕多些相处?”
百里玄奇接过花瓣,指尖轻触,红晕更甚,轻声道:“大王说笑,玄奇不过墨家普通弟子,得大王赏识,幸事。若大王不嫌,玄奇愿常伴左右,共议国事。”
嬴渠梁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拉近距离,笑道:“那就说定,日后朕常寻姑娘进宫,不许推脱。”
百里玄奇浅笑点头:“大王吩咐,玄奇岂敢不从。”
此后,百里玄奇常入宫,二人交流日多,默契渐深。每次见面,嬴渠梁总会备些新奇点心、精致饰品,看着百里玄奇惊喜模样,他心中满是欢愉。百里玄奇也愈发期待入宫,每见嬴渠梁,心底都泛起丝丝甜意,可她不知眼前人是秦国君王;嬴渠梁同样沉浸在这份美好中,忘却朝堂身份,只觉与她相处时光无比珍贵。
翌日,宫中花园,繁花似锦。嬴渠梁带百里玄奇漫步其间,他轻轻折下一朵娇艳玫瑰,递向她:“姑娘,这花恰似你的容颜,娇艳动人,送给你。”百里玄奇红着脸接过,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嬴渠梁的手,仿若触电,二人对视,眼中情意绵绵。
“大王,玄奇从未想过会在秦国遇到如此知心之人,与您相处,每日都有新的欢喜。”百里玄奇垂眸,声音轻柔。
嬴渠梁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姑娘,朕亦是。在这权谋争斗、波谲云诡之地,你是朕心中唯一的宁静港湾。”此刻,他只想将眼前人拥入怀中,护她一生周全。
然而,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一次偶然,百里玄奇在宫中廊道撞见大臣向嬴渠梁行礼,高呼“大王”,那一刻,她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嬴渠梁回身,看到她震惊、受伤的眼神,心猛地一沉。
“姑娘,你听朕解释……”嬴渠梁上前,声音急切。
百里玄奇后退几步,泪水在眼眶打转:“原来您是大王,我竟如此糊涂,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心中五味杂陈,既为这段感情欣喜,又因身份差距深感绝望。
嬴渠梁拉住她的手,恳切地说:“姑娘,身份不重要,从初见你,朕便倾心。朕对姑娘的心意从未变过,变法之路,朕希望有你相伴。”
百里玄奇泪如雨下,抽噎着说:“大王,您是一国之君,肩负秦国兴衰,玄奇不过墨家弟子,怎敢高攀。”
她试图挣脱嬴渠梁的手,只被握得更紧。
“姑娘,不要说这些。秦国需要你,朕更需要你。”
嬴渠梁眼中满是坚定……
“……需要你……”
百里玄奇望着他,心中虽仍有顾虑,却也感受到他的真诚。良久,她微微点头:
“大王,玄奇愿再信您一次……”
“好!……”
嬴渠梁大喜,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轻声道:“姑娘放心,朕定不负你……”
“额……”
随着微风的轻拂……
床头青铜挂饰相互碰撞,
发出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
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又似九霄云外的仙乐飘飘而降。
这声音,初听时有着金属碰撞特有的铿锵……
仿若秦军出征时的战鼓齐鸣,振奋人心;
细听去,又不失柔和与韵律,恰似秦地女子在溪边浣纱时哼唱的悠悠歌谣,婉转低回……
原本静谧得落针可闻的室内,刹那间,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