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岭。
“陛下,有一个自称是您的故人的人闯入军中求见。”
一个小兵进入主营帐禀报道。
“哦?”李昭从桌案前抬起了头,有些惊讶。
“可有说姓名?”
“他说他叫陆胜。”小兵回道。
“陆胜?”李昭皱了皱眉,见过的人太多,这名字被压在了深处,一时之间她都未想起来是谁。
想了一会儿后才从记忆中翻出此人的身影。
若是那人的话,倒是可以见见。
李昭来了兴致:“把人带上来吧。”
“是!”小兵领命下去。
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进入了营帐。
男人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看着像是已许久未曾好好歇息过了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为了赶在皇帝送过来的急信到达之前赶到,陆胜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的一路赶过来的。
“拜见陛下!”陆胜只粗粗的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
但只此一眼也足以让他认出来那便是当年与他们一路同行的李昭。
哪怕衣着打扮大相径庭,看着变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年一路逃难之时的狼狈模样,但是五官却没有什么变化·。
人,还是那个人。
不过此次此刻的地位早已不同。
“起来吧。”李昭看着地上跪倒的人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几年时间匆匆而过,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当年逃难路上发生的一切如今想起来,却还是记忆犹新。
陆胜看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眉宇之间似乎比起当年多了几分郁气,整个人再无当年那股锐气。
当年那般情景,他尚且能保留习武之人的锐气,也不知道这几年是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好久不见。”李昭勾起了唇。
陆胜听她语气温和,稍微放松下来了一些:“当年一别,未曾想还有与陛下再见之时,此番贸然来访,实在是唐突了。”
“无妨,既是故人,我还是能抽得出来一些时间的。”李昭笑了笑。
“文姑娘如今过得可还好?”
她当年还从她手上赚了一笔,更得到了一封亲笔信,原本若是没有什么变故的话,她应该会带着家人继续南下。
然后再拿着那笔钱安家,把家中男丁送往那所很有名的书院去念书,再置办些田地,开个小铺子,日子过得也能不错。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这乱世想要实现过平常生活的心愿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如今的她只能努力让她的子民过上她原本想要过上的安乐生活。
“殿下她......”陆胜苦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很好,在去到都城的第二年便成了亲,于去年初诞下了一位小郡主。”
“与驸马琴瑟和鸣,如今日子过得挺好的。”
至少在表面上,在所有人的眼里是这样的。
李昭愣了一下:“她成亲了啊?”
陆胜点了点头。
“那我待会倒是得备份贺礼才是。”
“不对,是两份。”李昭轻声说道。
没想到那个骄傲的小姑娘几年不见,人生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若真是过的不错,陆胜便不会是这么一副表情了,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跑来找她。
“小的在此先替殿下谢过陛下了。”陆胜拱手说道。
李昭摆了摆手:“你跑那么远来此,想来也不是来找我叙旧的,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殿下让我带了一封信过来交给陛下。”陆胜如实说道,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封信交给身侧的小兵,让人给呈了上去。
“殿下还让我带了一句话给您。”
“什么话?”李昭一边问道,一边伸手接过了那封信。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分别之时她说过的话?”
李昭笑了笑:“当年她的赠弓之情我一直记着,只要她还拿我当朋友,我便也会拿她当朋友。”
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齐文竹也定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还是否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就未可知了。
私下论朋友无妨,涉及到家国大事上,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陆胜松了一口气,公主殿下所求之事与他大致说过,若是李昭翻脸不认人了,那才难办。
不过目前看来,这位陛下还是挺念旧情的。
李昭拆开了信封,把信纸展开。
看着看着不由拧起了眉,与陆胜刚刚有所隐瞒不同,齐文竹在这封信中几乎把她这几年的情况全盘托出。
全部说完了之后才露出了真实目的。
她所求之事只有一个,那便是让李昭尽量的拖延时间,能慢点放大皇子走就慢点,最好是能让大皇子成为一个废人再被接走。
这几年她在都城也不完全是白待的。
第一年虽然处处受掣肘,但是在底层也把都城给摸了个遍。
后来成亲后手中有了权势,靠着自己权势和手底下的心腹还有白家之人,如今南朝各个城池之间都有了她的铺子。
虽然都不是什么起眼的铺子,其中还有一些在亏损,并没有给她赚了很多的银钱。
但是她有了自己的情报网,靠着这些不起眼的铺子,很多难以打听到的事情她都能知晓一二。
据她对南朝皇帝的了解,停战协议是一定会签的,具体是几年未可知,但是至少给了靖国缓冲的时间。
靖国不是沿海之地,没有自己的食盐来源,只要李昭帮她做成此事,之后靖国的盐,她能想办法以她的路子给运送到靖国。
李昭捏着那几张信纸没说话,她现在的食盐确实是个大麻烦,之前都是让手下商会去运输私盐过来。
每次运输都是危险重重,不知道因此牺牲了多少人。
而且随着她的版图扩大,如今供不应求,已经有些吃力了。
所以她才会要求南朝给的交换中加上了食盐这一条,秦老爷子谈判越加越多,也是与此有关。
若是能有齐文竹这条路能走的话,无疑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毕竟她如今在南朝的地位不低,也有自己的门路。
这个交易无论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但她要冒的风险也很大,若是真废了大皇子,难保南朝皇帝不会动怒,谈和不成,再大动干戈的话,靖国已经没有那么厚的底子折腾了。
并且她对齐文竹这个几年没见过的故人也尚且不敢托付信任,只看她信的前面全是以自身经历卖惨博同情的话便可看出,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很是骄傲的小姑娘了。
此事她还得好好思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