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坐落在城中西南人流量相对稀薄的地段，二人骑着马走到这里时，刘恒辰感觉视野都开阔不少，这边他甚少过来，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起四周。
万大山撇过头看到他这模样顿时宠溺地笑了起来。
“瞧什么呢？没来过这儿？”
“嗯，你别看我到京城两年，其实我不怎么出门的。至今都还没把城里摸明白。”
“是么，不过这里你鲜少过来倒也不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万大山抬手指向前方压低声音道。
“咱们再往前走上一会儿便是燕王府了。唔，此处人多眼杂，咱们先去酒楼落了座再聊。”
他轻车熟路领着刘恒辰上到三楼的包厢，对着小二说了声“照旧”后，待那小二的脚步声远去，万大山这才压低声音简单的跟刘恒辰科普了下这里头的背景。
说是先帝共育有二十一子，其中八位公主，十三位皇子，先太子便是先帝与皇后所出的赵延安，也就是李鸿武兄弟三人的爹。而当今天子则是排行第五，出自当年宸妃，如今太后腹中的赵延勇。
而燕王，则是排行第十一的皇子。
这些皇子公主们，除了早夭的那些，只余数人还活在世上，其中有没有别的缘由，万大山只是给了刘恒辰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这几个还活着的皇室血脉，要么因为年岁过大设了封地远离喧嚣，要么远嫁和亲早已和京中无联系。
燕王赵延毅算是极特殊的那一个，他与赵延勇一母同胞，却小这位五哥数十岁，他成年时，赵延勇大权在握，哪怕是亲兄弟，他也不想将权势从自己手中分走，好在他这位幼弟也并无争权夺势之心，留在京中整日游手好闲，净做些令人不耻的事。
如今的太后对这位老来子十分溺爱，事事都纵着他，犯下的种种行径都让赵延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细节，万大山虽说身为近臣，但他也不甚了解这些宫闱秘事。
*这不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二胎么...
刘恒辰揉着脑袋。
“所以我哥他...之后如果要做那种事，岂不是会有他的叔叔来阻拦？”
万大山笑道。
“这点你大可放心，这些争斗，那几个远在封地之中过起自己小日子的亲王们并不会参与其中，不过你哥特意嘱咐我，不让我与你说这些事情，所以你知道就好。
那个燕王生性好色，又被太后娇宠多年，行事猖狂不说且十分愚蠢，连陛下都拿他没辙，若是以后碰到，你还是不要与他过多接触的为好。”
“我咋可能遇得到这种人物...”
“哈哈哈，说的也是。”
饭菜上齐，几个伙计抱着托盘鱼贯而入，一边端着菜一边唱着菜名儿将其在桌上摆好，待全部上齐之后，刘恒辰迫不及待随便挑了一盘，夹上一筷子放入口中。
*好吃是好吃...但是这味儿也太淡了...
其实他来京城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里但凡好一些的酒楼做的东西都主打一个食本味，也就是不用重料调味，意在激发食材本身的味道，美其名曰高雅。
但对于刘恒辰这种两辈子都喜欢重口的家伙来说实在是不对付，他下意识想开口吐槽，但一想这是万大山推荐的，人家请吃饭，便闭紧了嘴闷头开吃。
总归是好吃的，只是不像他家里做的，会用许多香料而已。
“可还喜欢？”
万大山抬眼笑盈盈看着刘恒辰道。
“挺好吃的，每道菜都十分精致。”
“我知你味道重，只是这酒楼，是我一点点看着他建起来的。之前一直没机会带你来，今儿算是赶巧。”
“这是何意？”
万大山端起小二方才盛好给他的汤轻轻饮下一口，缓缓道。
“初来京城时我也是个落魄考生，那年冬日也是一场大雪，只不过没前几年那么夸张，但依旧是冻的怕人，当时我身上的盘缠所剩不多，别说是住店，连吃口热饭都成问题，我几度以为自己撑不下去，迷迷糊糊间来到这条街。
是这里的朱掌柜，那会儿还是一家蝇头小馆的他好心收留我，让我在此帮工，才勉强度过那年寒冬。
再之后的事，你也知道的，我当上了武状元，慢慢做到如今位置，朱掌柜这儿的生意也从那一年起慢慢红火起来，为了报当年的恩情，我将陛下给的赏赐分了一部分给他，助他建起这酒楼，从此之后这间包厢，便是我一人独有的。”
“...你这经历就跟画本子里头的主角儿一样，也太颠沛流离了。不过...为啥你会想带我来这儿？”
“以后...我总是会离开这京城的，这地方，我想在走之前，带我心悦的人来吃上一次。虽说我知道你我再无可能，但...哈哈，这算是我的一点执念吧。”
他突如其来的这些话让刘恒辰措不及防，慌乱之中他被汤给烫到舌头，顿时滋儿哇乱叫起来。
“你没事吧！抱歉...说了不该说的话。”
“咳咳，没事没事，这也不是不该说的，能被你重视我很高兴，我也很庆幸能通过这些过去了解你一些。”
缓和一阵，又听万大山说了些以前的趣事儿，刘恒辰从上次吃了万大山家里那减脂餐后便下定决心要控制自己的身材，所以吃的并不算多。
他本也没想让万大山点太多，听他一句照旧，以为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啥的，没想到足足八道菜两道汤，这下剩了大半全都只能浪费掉。
叫了人来结账，来的那掌柜也被万大山喊作朱掌柜，但看年岁应该只比刘恒辰大个几岁而已，估计是之前那个掌柜的儿子，二人“推搡”之际倒证实了刘恒辰的猜想。
“家父说了！将军您来这里用膳不收钱的，您怎么还是要给...”
“你们做这生意又赚不到什么钱，每年冬日还自掏腰包照顾那些吃不上饭的考生，这钱你收着，不收我可要发火了。”
万大山把银票往桌上一拍，那小朱掌柜苦哈哈着脸哀嚎道。
“这...这家父若是知道，定是要臭骂我一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