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屹城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是从一条隐秘的入口,偷偷溜进去的。
说是偷偷可能也不太恰当,因为他们这一行人又不是能穿了什么隐形斗篷,南陵的守军虽然不算庞大,可也有那么几万人,他们这一路过来,再怎么掩盖行踪,也无法掩盖这么多人来过的事实。
但是那屹城的城门口,那么多北凉的军队就那么虎视眈眈的守着,要是光明正大的进去,不用多说了,只能开打,他们这一来又没办法搞什么奇袭,屹城的一概情况也都还不了解,直接开打无疑是下下之策。
进去的时候,屹城太守先迎了上来,他上下打量了林流云一行人一番,不见喜色,反而有些疑窦。
他是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倒是很符合林流云以前还在现代的时候对官员的印象,太守沉吟半晌,欲言又止,上前一步又退后,退后一步又上前,姬墨轩哪里喜欢他这磨磨蹭蹭的性子,直接下来就说:“这位太守大人,你要是有什么事想说,就不妨在这里跟本王直说,要是是什么不好在大家面前说出来的,那我们就寻个地商议一番,你这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如果是有人威胁了你,那你就跟我流云叔说,量他也不敢在流云叔面前造次。”
林流云:……
我真是谢谢你这时候还能想到我啊。
太守摇摇头,说道:“都不是。”
“只不过…只不过……”
耐不住众人的逼视。太守最终还是吞吞吐吐地道:“诸位愿意从南陵赶来支援屹城,下官自然感激不尽,只是,我并没有请求南陵前来增援我屹城呀,不知王爷是怎么想到带兵前来的?”
没有请求增援?
姬墨轩挠了挠脑袋,要说究竟屹城有没有请求增援,他还真不知道,流云叔告诉他要出发的时候,他还在看天上的月亮,想着此月不如之桃皎洁呢。
“嗯…这个、这个啊,流云叔你说呢?”
林流云道:“若是太守大人没有请求增援,那我收到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官文,在太守面前展开,信上字字句句都是泣血的请求,还加盖了太守的官印。
太守接过瞧了瞧,拧起眉头:“这的确是……”
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写过这些啊?字迹也不是他的,倒有点像……
没等太守想个清楚明白,事情的真相就已经自己展露了出来。
是一直在太守身后站着的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站出来直接道:“那就是我写的,爹!”
太守深深皱起眉:“你写的?成安,你为什么要写这些?你身在屹城,难道不知道我们面临的是什么情况吗?你写这封文书,是把南陵往火坑里推!你不知道吗?!”
“北凉远在西北部,离我们屹城确实遥远,要是一般人,也想不到北凉能派来多少兵力,可是诸位跟我们屹城的人都有目共睹,那是多少人?恐怕有八万人不止。”
“你向南陵求援,究竟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成安冷冷一笑,无端觉得悲凉:“你是个好官,皇帝说你是个好官,百姓也说你是个好官,可你决定让整个城死守殉葬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是活够了,你想死,我不拦着,可我还想活!我如今才二十有三,我的儿子,你的孙子,现下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幼儿,你倒是好了,当个好官,留一段清名,有想过我和你的孙子想不想活,该不该死吗?”
是,这是个绝境,他们从来没有什么用兵如神的高手,而整个屹城跟南陵的兵力加起来也抵不过北凉派遣来的军队,送往京中的密报亦是迟迟没有回音,眼下的情况,似乎只剩下死守屹城这一结果。
可成安就是不甘心,谁说绝境中不能出现转机?联络南陵,他们屹城或许跟北凉还有一战之力,但是不联络,他们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他知道他爹做的才是正确的决定,他们应该保留生息而不是去博那个渺茫的希望,但是成安不甘心啊,要他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命,他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赌赢极好,赌输了又怎么样,不就是担一段骂名吗?身后事就有那么重要?
“你…你……”太守指着成安的手气的发抖:“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我竟然就生了个你这样的儿子!”
成安:“那你现在知道了。”
林流云被迫目睹一出父子反目的现场,他倒是不怎么慌,艺高人胆大嘛,以他的力气,他的速度,又有灵泉水傍身,怎么着都轮不到他死,以至于现在还能悠闲地想,你们不要再吵啦,要吵去练舞室吵好不好。
但很快林流云就发现他不能再优悠闲,因为他们带来的人马也开始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