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引川咬着指尖，把头闷在抱枕里，一言不发。
沈照野压着眉眼，起身。
“很疼？”他问。
云引川想点头，最后还是摇了摇。
“你手上有茧。”
磨得慌。
沈照野将药膏塞回纸盒扔进塑料袋，攥着他的脚腕看了两眼。
“睡觉吧。”
确定没事之后，沈照野才说，“药每天涂，别忘记。”
云引川从一边捞过一个玩偶，抱在怀里，动作凝住了。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他确实有些困了，随口转移话题。
“回不回你也不会在意吧。”沈照野说。
云引川没说话了，将头闷得更深。
室内就没声音了。
云引川以为沈照野已经走了，手上的玩偶突然被沈照野拽出去。
“不回来准备就这么憋死自己？”
云引川靠回沙发，盯着沈照野看，没说话。
片刻后，他依旧盯着沈照野，疑惑地问：“我抬不起头？”
沈照野：“……”
云引川从沈照野手上抢过玩偶，矜持起身，回房睡觉。
沈照野盯着omega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气。
日升月落，网络上的言论和猜测从未停息，愈演愈烈。
无数人乐见其成，兴致勃勃的翻看着娱乐圈这位断层顶流的微博和各平台账号。
全网都在等着云引川做出回应。
当一个出了绯闻第一个给自己澄清的人闭嘴不再说话，那便有太多人会拿这事做文章。
粉丝退至幕后，过激人员越加疯狂。
云引川的手机几乎时刻亮着，全是陌生来电。
除了他那间单身公寓外，所有剧组附近的住址监控都显示有人停留。
当一个人从云端跌落，最欢迎也最不屑的就是原本站在金字塔底的那些人。
不少人觉得，云引川事业毁了。
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云引川此前完全没有黑料，突如其来肯定是被人陷害。
众说纷纭。
但乐得看见云引川掉下去的人占了大半。
云引川面无表情地滑过一堆不堪入目的骂评，退出微博给林助发消息。
【把施华荣被警察带走的事情瞒下来。】
林助：【？】
撤回。
林助：【少爷，这对你十分不利，我们不知道他们手上还捏着什么把柄。】
云引川：【瞒住就好，辛苦了。】
林助：【好。】
但云引川估计他在心里留下了六个点。
季流河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给云引川打电话。
“我看他们那么骂你我忍不了了！我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啊？！”
云引川：“还真有。”
季流河一震：“你快说！我立马就去办！”
“用我经纪人的身份，发布微博，说我捐了八千万。”
“行，”季流河一口答应，“相关证据呢？”
云引川：“不用。”
季流河：“！”
“不儿，大哥们你有病啊？”
季流河百思不得其解，“我要是现在以你经纪人的身份出去说白话，说你就是捐了八千万，结果还拿不出证据，你难道不被直接骂成傻狗啊？！”
不是吧哥们。
谁会信一个明星每次都捐八千万啊。
明星工资再高，那也是大半年的工资了。
“你就这么说吧。”云引川道，挂了电话。
季流河都服了，但只能乖乖照做。
云引川到底要干嘛啊？！
睡了一觉起来，网上的子弹飞得越来越乱了。
云引川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一开门，姑姑祁韵宁站在门外，往他头顶一拍：“演都不演了是吧你这死崽子。”
云引川被她打了一下，没敢说话。
“你那是干嘛？那是在做什么？！你前途不要了还是命不要了？！”
祁韵宁拎他耳朵，“是不是不知道那些黑粉多事儿？你小心他们下次把你这儿都给你屠了！”
云引川缩了缩脑袋，慢悠悠地：“姑姑。”
“干嘛？”
祁韵宁总觉得没好事。
“你女朋友……”
祁韵宁稍微一顿，脸色柔和下来：“我这次必须弄死施华荣，但你……激怒他，只为了小月么？”
云引川一顿。
“不是。别有负担。”
祁韵宁狐疑地看了看云引川，似乎发现了什么：“你有安排吗？”
云引川：“有。”
祁韵宁就点点头，不再问了。
“反正你们剧组也停拍了，我带你去看看她？”祁韵宁问他。
云引川刚想说好，祁韵宁又道：“不行，你几处别墅在我名下，这几天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
“……”云引川默然，然后真诚地道，“对不起。”
祁韵宁又是一下拍在了云引川脑袋上。
“说什么呢。”祁韵宁说，“我等会找个人把你偷偷运出来。”
“我带他去吧。”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有些哑的声音。
祁韵宁吓了一跳，下意识挡在云引川身前。
看到来人之后，她一沉默。
“沈照野？”祁韵宁轻声开口问，看看云引川，“你给人家藏家里了？”
云引川穿着睡袍走出来，没避着：“对。”
祁韵宁向来不管小辈之间的感情，点点头：“你下午带他去吧，早点儿，不然下雨。”
确定云引川状态还行之后，祁韵宁一刻都等不了，走了。
猜测只是顺道过来看云引川一眼的。
云引川抱着牛奶，出了一口气。
上午他时不时看一眼微博，又退出。
临近午饭的时候，身旁突然覆上一片阴影。
Alpha坐过来，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串黑曜石手串。
云引川转头看过去，心尖突然抖了下。
粉水晶手串已经在那荒唐的五天里被扯断了。
沈照野一言不发，给他戴上。
然后又起身，去厨房做饭了。
云引川看到他的背影，心里抽了一下。
“吃饭。”
沈照野站在桌前，没什么表情的开口。
云引川起身，走到餐桌前。
他从小就没怎么和别人交流过，长大了开始演戏，开始代入别人的人生，揣摩别人的性格，走别人的路。
到头来，好像却没有一个固定的自我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到头来只能干巴巴的一句：“对不起。”
沈照野挑眼望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两三秒后，才开口：“这是你的选择，用不着和我说对不起。”
这是真话。
这是云引川的选择，他最多只能作为一个对此无能为力也没有立场的旁观者，徒劳的对局里的形势感到生气。
他没办法去强求云引川什么。
难不成说——
喂，我在意你的名声，你一定要把自己的星途当命，你不能有一丝污点？
那跟把云引川强行架上神坛的人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