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姐,我有事要问!”
云冥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粗重的喘息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他刚站定,便看到玄霜正从容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份文件。
玄霜抬眼看了他一眼,将文件随手扔到一旁,慢条斯理地翘起一条腿,语气平静:
“云冥来的正好,你想问什么?”
云冥张了张嘴,似乎想直接切入正题。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一瞬间,玄霜却忽然放下翘起的腿,双眼眯起,目光沉凝地盯着他的手臂。
“你身上……”
她的声音透着一丝寒意,
“有其他异灵的气息。”
话音刚落,她赤裸的脚轻轻一点地面,脚下猛然涌出一条漆黑如墨的蛇影。
那黑蛇盘旋而起,将玄霜稳稳托起,直接送到云冥面前。
“是……漆黯死者的气息?”
玄霜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锐利,似要穿透云冥的灵魂。
黑蛇伸出细长的舌信,贴近云冥的手背,冰冷而湿润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云冥沉了沉气息,直视玄霜的眼睛,低声说道:
“没错,我就是来说明这件事的。”
听到这话,玄霜的神情稍缓,目光却依然警惕。
她盯着云冥的手臂,似在确认气息的源头。
片刻后,黑蛇无声地缩回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玄霜抬起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房间一角的椅子便滑到云冥面前。她示意他坐下,语气不容置疑:
“下午的比赛名单里没有你。现在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云冥将手搭在椅背上,却并未坐下,而是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重地盯着玄霜,问道:
“为什么……昨天你没有出手?”
这一问犹如一记重击,玄霜微微一怔,脸上的从容被撕开一丝裂痕。
但她很快恢复平静,语气淡然地回应:
“我送受害者去了医务室。等我回头,你们已经解决了战斗。”
云冥闻言却不为所动,眼神更加锐利,像一把刀直指她的心底:
“你当时早就到了吧?而且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在我赶回来之前,你就已经看到了李青青她们的情况。”
玄霜的目光微微闪动,却没有否认。
云冥的话如针般精准,刺破了她编织的理由。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云冥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压迫感:
“你明明有能力阻止那些牺牲,却选择袖手旁观。为什么?”
玄霜看着云冥,那双坚定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仿佛这一切早已酝酿多时,终于在此刻迸发。
然而,她的神情依然冷漠,嘴角甚至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是,必要的考验。”
“考验?”
云冥的声音骤然拔高,怒意几乎压抑不住,
“什么混账考验?死人了!那些零号卫直接因为侵蚀失去了生命!他们是人,不是棋子!”
他的手猛地握紧椅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咔嚓”一声,椅背内部的铁板被他生生捏得变形。
玄霜依然保持着冷静,只是目光深处掠过一丝复杂,似乎被云冥的怒吼勾起了某段久远的记忆。
她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心中一片涟漪:也许,当年和炎华她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也该是这样的模样……
沉默片刻后,玄霜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如刀刃般锋利:
“云冥,势力之间的竞争,失去一些棋子是必然的代价。随便一场零灾带来的危害,都比这个要大得多。”
这句话冰冷得令人窒息,仿佛硬生生将云冥的怒火压了回去。
但云冥依然站在原地,一时间脑中混乱不堪。
他原本期待着玄霜会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却没想到得到的只是这样冷漠的敷衍。
几个月前那场亲身经历的零灾画面再次涌上心头,血肉模糊的惨状、绝望的哀嚎如同噩梦般重现。
那个时候的他毫无反抗能力,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被吞噬、被侵蚀,却无能为力。
这段记忆如烧灼的烙印,让他感到胸口发闷,悲愤交加。
就在恍惚之间,昨天那些被侵蚀变异的零号卫仿佛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们的身影模糊不清,却带着扭曲的痛苦表情,趴在他的腿前,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哀嚎声。
一个个张开满是獠牙的撕裂大嘴,狠狠咬在他的手上。
“呃……”
剧烈的疼痛感从手背传来,云冥的身体猛然一颤,条件反射般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一刻,眼前的幻觉消散了,恢复平静的房间里只剩下玄霜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
云冥抬起头,压抑住内心的震动,声音低沉却带着刺骨的失望:
“你的心,跟你的外表一样冰冷无情。”
话音落下,他猛地推开椅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办公室门的关上,回荡在寂静的空气中。
玄霜怔怔地看着门板,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低下头,思绪纷杂,手缓缓抬起,覆在自己的胸口上。
“扑通……扑通……”
清晰的心跳声传入耳中,玄霜微微闭上眼睛。
那微弱的震动提醒着她,她依然是活着的,依然是有血有肉的。
但为何,内心却如此冰冷?
“原来……”
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真的已经变得这么冷漠了吗……”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影。
“汝不与他解释吗?”
一声低沉的声音在玄霜耳边响起,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玄武,它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睁着半眯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玄霜目光微动,却只是摆了摆手,将视线转向窗外,语气淡然:
“我觉得……云冥一定会走得比我更远。这些事,他迟早要经历的。”
她停顿片刻,似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却发现小玄武依然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顿时有些无奈:
“不是,老龟!你怎么也开始审讯我了?”
小玄武轻哼一声,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汝当初与老夫签订契约,可是以被冰封为代价的。若非老夫心情尚好,汝现在岂会如此轻松?”
玄霜闻言冷哼了一声,端起桌旁的热水壶,毫不客气地将一股热水倒在小玄武身上,动作娴熟得仿佛在浇茶宠。
热水顺着小玄武光滑的背甲滑下,它却丝毫不动,只是半眯着眼,声音懒散而淡然:
“汝若如此对待老夫,怕是下一次冰封会更久一些。”
“随你。”
玄霜放下热水壶,语气平静如水,仿佛全然不在意,
“我已经安排好了后事,你尽管按照契约来便是。”
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片冷峻与淡然。
小玄武盯着她的表情,沉默片刻,最后只是发出一声似是叹息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