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如期而至。
清河县衙后院,此时却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帮衬着打杂干活的小吏,在田和地统一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清理着院内积雪。
王川同样没闲着。
此刻,正在试穿新郎衣袍,站在铜镜前,左看看,右看看,甚是满意,对即将到来的结婚很是期待。
忽然,王川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冷不丁地自嘲一笑,似乎想起了前世种种。
这时候,田和满脸喜意跑进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递到王川面前。
“堂尊,按您老的吩咐,这些钱都是这段时间收的份子钱,现在就差大婚的了。”
看着田和手中那一沓银票,王川忍不住一拍额头,他怎么将这茬给忘了,本就是权宜之计……
算了!
坑都坑了!
王川接过银票,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看向田和,问道:“这有多少?”
田和嘿嘿一笑,右手比了个八字。
“八千两!”
八千两?
王川一怔,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的他,又掂量了下手中银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去哪买粮。
虽然如今县衙仓库粮食不少,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四面八方的灾民,不去其它州县,反而朝清河县蜂拥而至。
也因此,整个清河县彻底成为了一个大型难民窝,人数上已经不下五万之巨,并且来此的灾民还在不断上升。
对此,豫州巡抚赵云礼,调了五十万斤粮食运往清河县,堵住了清河县粮食不足的缺口。
然而,却还是远远不够,王川为了让灾民能撑过冬天,对灾民的粥是固人固量的,而那量也就刚好吊着一个人不饿死。
至于取暖问题?
王川采取组织青壮年出城伐木,出城者,发棉衣,吃白饭。
当然,衣服是要还的,这一措施之下,加之王川亲自监督施行,取暖问题得到了解决。
“啪啦!啪啦……”
院外忽然响起爆竹声,将王川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
这时候,田和提醒道:“堂尊,该去接亲了!”
王川点了下头,穿着大红新郎袍朝院外走去。
为了看上去像那么回事,王川将古代那繁琐的礼仪走了个遍。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捞钱的把戏。
叶初雪则被安排在了城内客栈里,毕竟她也没家,将就将就来便是,何况王川娶妻本就是幌子。
也不能全算幌子!
娶是真娶,只不过刚穿那会儿,他就拿叶初雪当工具人罢了,常言说得好,日久生情,他也不能免俗。
来到院外,王川翻身上马,勒住马绳,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喷出两道白气,缓缓朝城内而去。
一时间,敲锣打鼓,鞭炮声四起,好不热闹,城内百姓以及灾民纷纷上街观看,孩童们抢着地上的喜糖,嬉戏打闹着追赶。
酒楼包厢内的公子小姐,围绕着王川聊个不停,有嘲笑王川娶青楼女子的,有羡慕王川敢爱敢恨的。
更有甚者将自己代入成叶初雪。
当然,要属最兴奋的莫过于青楼女子,今日一个个穿戴整齐,裹得严严实实,去了浓妆艳抹,三三两两上街去见证这不真实的一刻。
毕竟她们多数人,最终都会落个凄惨下场,好一点的也不过成为商贾之家的妾,但容颜老去,多半也是凄惨下场。
而叶初雪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一魔咒,既然让县令之尊,当朝进士,以八抬大轿娶进家门。
对她们而言,简直不可思议!
尤其是认识叶初雪的,眼中全是羡慕嫉妒恨,那可是二十岁的县令,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而此刻的叶初雪,穿戴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端坐在椅子上,身旁站着她的母亲。
“娘,我怕……”
“别怕!”叶母拽着她的手,眼眸之中充满溺爱:“王大人,是个良人,他不会在意名声的,你和他生活如此之久,还不了解嘛!”
说到这里,叶母拍了拍她的小手。
“他来了!”
客栈楼下。
王川在田和搀扶之下,下了马,他正了正帽子,大步流星上了楼。
一切相当顺利,背着叶初雪上了轿子。随后接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回了县衙。
然而,搞笑的一幕出现了,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了礼,被请去喝了杯茶,然后就被告知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一时间,王川的所作所为瞬间成为了清河县地主豪强、黎民百姓饭后茶点地笑谈。
甚至因此出了首民谣。
灾民饱,知县跑,去了县衙没吃饱……
……
时间一晃而过。
冬去春来,江河解冻,积雪融化,万物复苏,清河县城外的平原上树木开始发芽,鸟儿叽叽喳喳。
灾民们陆陆续续返乡。
一切似乎都步入正轨。
然而远在北方草原上的鞑靼首领俺答,正在忙着抽取各部落之中地青壮年,组织起了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南下,为他二儿子报仇雪恨。
与此同时,大乾京城。
玉熙宫。
御前军事会议。
大殿内,司礼监居左,站着五大监,每位大监面前有一张金丝楠木,刷着红漆的桌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内阁居右,同样站着四位阁臣,只不过他们桌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不少蓝红两色的奏折。
整个大殿内的氛围压抑而沉重。
然而,就是这寥寥数人,却掌握着整个大乾的一切军事政要,人事任免。
此刻,寂静无声的大殿内,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玉榻上,正坐着位中年人,他剑眉星目,留有长须,穿着一身黄色龙袍,眼眸之中流露着高明与狡诈,
他把玩着手中玉玺。
这传国玉玺由一块和氏璧打造而成,后缺角镶着金的,底部刻着受命于天,即寿永昌八个大字。
然而,就是这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传国玉玺,却被那玉榻之上的中年人,随意丢到一边。
“开始吧!”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久久不散。
得到御令的所有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内阁首辅严安,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这位年近六十的内阁首辅,养气功夫十足,即使面对如此压力,依然神情自若,不紧不慢。
“陛下,这事因豫州清河知县杀俺答二儿子而起,如今鞑靼大军南下看似复仇,实则是准备劫掠大乾北边。”
“臣建议出兵与俺答决战。”
严安话音刚落,另一名内阁成员便站了出来,言辞激烈反驳道:“陛下,臣认为不妥,去年才与鞑靼打了一仗,还败了,加之北方雪灾严重,百姓需要修生养息。”
“如果再动刀兵,国库恐怕是拿不出钱了,臣认为谈判最为妥当,毕竟鞑靼现在也是一锅夹生饭。”
御榻上的皇帝眉头一挑:“何解?”
“回陛下,俺答老了,他的儿子忙着争权夺利,只要给他儿子们一点甜头,他们自己就会斗起来。”
还不等皇帝开口,内阁班子里又走出一人,对着皇帝行礼后,便将目光转向提议谈判的那阁员身上。
“高肃迟,妄你还兼着个兵部左侍郎,居然提出这种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