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曜去拿保温饭盒的手,怔在半空。
他没想到,一大早的精心装扮,外加那辆跟自己气质最搭的大G。
非但没达到预期效果,反倒还被温阮怀疑在外做鸭。
他舌尖顶了顶颊边软肉。
把刚拿出来的乌鸡汤换成了当归老鸭汤,半真半假地含笑试探道:
“师妹这么了解,以前点过?”
时刻不忘组织纪律的温阮,面对这样的问题更是谨言慎行。
“荣队,我是警察,违法犯罪、给行业抹黑的事,不做。”
荣曜把饭盒送了过去,眸底笑意渐浓。
“那合法的,温法医喜欢嘛?”
温阮瞧着男人粘的像是勾了芡的眼神。
总觉得他手里端着的并不是寻常饭菜,而是加了料的助兴红酒。
仿佛,只要自己说“喜欢”,下一秒对方就会主动贴过来,搂脖揽腰似的喂上一口。
温阮身体往车门旁挪了挪,面上却笑意不减地不答反问。
“荣队这么娴熟,是不是经常问别人这种问题?”
荣曜带着枪茧的指腹,摩挲着盒盖,眸中缱绻笑意多了份认真。
“这种问题,我只会问喜欢的人。”
温阮一哽,到了唇边的话悄声转了个方向。
“那喜欢你这一款的富婆,应该不少。”
她嘴上不怂,但左手却已警觉地伸向了开门拉环。
果然,下一秒,就见男人突然倾身靠近,低磁嗓音分外勾人。
“可我喜欢的,只有你。”
温阮看着周围来往行人,下意识想要推门下车。
可荣曜却先她一步,长臂一伸,直接按下落锁键。
两人间骤然拉近的距离,让足以在北淮市区换套房的豪车内,空间竟比魔都二手房东的隔断房都更显拥挤。
温阮抿唇后倾。
荣曜看着她浑身戒备的模样,只觉后槽牙发痒。
“温法医不怕人渣、不畏变态、更不惧真凶,怎么对我就……”
荣曜话没说完,脑子却先一步跑在了前面。
这是不是说明,我在她心里跟别人都不一样?!
不一样,不就是特殊?!
特殊,不就是仅我一人?!
仅我一人,在感情里不就只有婚姻伴侣这个唯一选项?!
所以,软宝她已经……想跟我结婚了!!!
怪不得,她之前虽然接了陆阔的热饮,但昨晚却是把戴过的围巾,悄悄给了我!
真爱与客套,这不就瞬间高下立判!
思绪翻飞间,荣曜的视线越发粘稠火热。
不仅让两人呼吸可闻的空间,更显逼仄。
也看得温阮心中那头沉睡已久的老鹿,骤然苏醒,上蹿下跳地险些撞出个脑震荡。
即便她猜不出钢铁直男的脑回路,究竟是怎样异于常人的构造方式;看不清那张帅脸上的情绪走向,是如何的百转千回。
但却明白,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将会发生什么。
思及至此,温阮左手再次寻找开门拉环,可慌乱中,却误触了调节椅背的按钮。
下一秒,她非但没能开门离开,反倒还直挺挺躺在了荣曜眼前。
温阮立即解释:“你别……”
“误会”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荣曜打断。
“我知道,你也想跟我结婚!”
温阮一噎,“……???”
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就见素来钢铁直到有些邪乎的男人,耳根居然莫名其妙的红了,言语间更是带着几分忸怩。
“但这儿……不太合适,现在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温阮,“???!!!”
荣曜比怒江72道拐都更显蜿蜒曲折的两句话,险些把温阮呛出内伤。
让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无以复加的震惊,与摸不着头脑的疑惑。
一般情况下,温阮从不在意他人看法。
可眼下,她感觉自己如果再不把话说清楚,面前男人下一秒能干出点啥,都不足为奇。
“荣曜,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已经到了嘴边的“误会”二字,再次被强行打断。
“我懂!”
荣曜看着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的温阮,认真点头。
不仅把烂熟于心的微表情心理学,一脚踹到了九霄云外,就连她想要说开的话,也只当是女孩子被戳破春心的羞赧。
温阮,“???”
她还没想明白,荣曜的脑回路究竟又偏进了哪条岔道,对方却已按下了椅背调节按钮。
男人顺势起身时,还不忘把小火慢炖的当归老鸭汤,放到温阮手里。
“尝尝。”
只不过,温阮周身警惕非但未减分毫,眸底反倒还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荣曜见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倏然勾唇,长臂一伸,提起后排的保温袋放在一侧。
“那你安心待在车里,把午饭吃了,阿姨那边有人跟着,有任何异常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言罢,他推门下车。
一阵冷风猛然灌进车内,吹得人瞬间清醒了几分。
温阮看着眼前至少四人份的食物,想着患有饮食与睡眠障碍,却突然回归正常的荣曜。
虽然,一时间还没适应他的正常,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你呢?”
“下车抽根烟。”
温阮一眼看出他在撒谎。
红唇翕动间,到了嘴边的话却在想到荣曜脑回路的刹那,换了个说法。
“荣队,等你抽完烟,给我讲讲是怎么发现马博翔就是凶手的吧。”
荣曜闻言,唇角上扬地坐回到副驾。
“抽烟哪有案情重要,我现在给你讲。”
温阮并未立即回应。
而是拿出保温饭盒,入眼就是清一色的温补药膳。
随手端起的乌鸡汤里,各类认识或不认识的菌菇就有近十种,更不要再说虫草、鹿茸之类。
“那边吃边说。”
温阮倒出一碗,递给荣曜后,舀起一勺送进自己嘴里。
鲜香至极的口感,从舌尖流入肠胃,立时让五脏六腑都沉浸在温热美味之中。
直接把寻常鸡汤,都衬托成了鸡的洗澡水。
这样的人间绝味,让所有的赞美之词都显得极其寡淡。
只有大快朵颐,才是对食物最诚挚的敬意。
荣曜看着温阮食指大动,瞬觉口舌生津。
甚至都忘了刚才说的案情。
霎时,香气四溢的车内,只剩两人细微的咀嚼与吞咽声。
待汤足饭饱,温阮放下碗筷,感觉身体由内而外都暖了起来。
就连先前小腹间的隐隐作痛,竟也荡然无存。
荣曜看着靠在椅背上双眸微眯的温阮,没了素日的清冷疏离,反倒像极了阳光下享受岁月静好的慵懒猫儿。
这样的美好,让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如果,没有十六年前的绑架案,温阮的父亲还健在,母亲没有被人陷害,那她本该就是现在这样的明媚、随性。
而不是时刻警惕的清冷疏离,更不是为了寻找父亲下落,反复以身入局的孤身犯险。
荣曜视线描摹着洒在她挺翘鼻头的金色光晕,“软宝。”
“嗯?”
温阮微微偏头,脸上肌肤在阳光下,宛若剥了壳的荔枝,瓷白透粉。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
虽然,类似的话荣曜并不是第一次说,温阮却瞬间警觉。
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装傻反问。
“那荣队觉得,我会遇到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