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靠的太近,躲在巨石后边,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瞧。
那群人多是中年人,样貌都很眼熟,是他在祭祀中见过的那群人。
唯独为首的是位老人,头发花白却身姿挺拔,手里杵着根等人高的拐杖,上方雕刻着类似人头的模样。再往下,圈圈螺纹遍布,颇有些神秘色彩。
再看站位,隐隐有以她为主的样子,周边村民同她说话,也都会微微弓腰同她高度平行。
虽然不是百分百肯定,但他有种预感,她就是那个主持祭祀的怪人!
“找到了吗?”
“没有。”
这已经是第六个回来的人了,难不成,人真的已经跑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多是在担心如果人真的跑了该怎么办。
他们虽然此前能狠下心伤人,但那都是在自认为不会出事的前提下,他们村子周边群山环伺,虽然不至于落后到完全与外界断绝往来,但常人想从他们手中逃脱,除了走大路就只有绕过某座山。
可进山之后,环境复杂,山脚下又多的是他们此前为捕捉动物留下的陷阱,如果没有村里人做指引,想毫发无损地走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得知人已经跑了,且叫去分头找人的同伴都表示没找到人之后,就不由慌了神。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更是慌乱地拉住巫师的衣角,双腿发软瘫软在地上。
“那怎么办啊,我听我家孩子说,现在外面正查的严,万一要是被告发了,我们会坐牢吗?”
“慌什么!”巫师满是沟壑的脸上神色冰冷,虽然嗓音低沉但震慑力十足,带着几分怒气开口说道,“人又没死。”
“地窖里那个人呢?”
“方才我特意看了眼,人还在。”
也算是个小小的安慰。
为了这次行动,她计划了整整三个月。自认为胜券在握,一定能成功将神子送走,谁知道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变故。
先是神子突然被叛徒放走,再是他们无故昏迷,出来之后又是叛徒和那群外来人神秘失踪。
简直是一败涂地!
计划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就是从那个诡异的叛徒扰乱祭祀开始,事情突然变得不受控制,这转变快到……就像他们才是被算计的对象一样!
她如何想,都想不通,只能吩咐手底下的人继续寻找,不过一晚上而已,还带着个拖油瓶,能跑多远去?
她最后看了眼雾气缭绕的骆驼岭,随后转身,步履缓慢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行进。那群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也在她走后纷纷四散开来。
在巨石之后,余景静静地聆听着整场对话的每一个细节,直至完全结束。
他们在寻找的究竟是谁呢?
是那个热心的向导小哥吗?
还是他?
又或者另有其人。
余景此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论如何,他也是这群村民的目标人物之一。村子里的状况仍旧扑朔迷离,若是贸然潜入,一旦被村民发现,那么小哥他们再想营救他,恐怕就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简单了。
可如果不进去,那潘子怎么办?
思虑再三,余景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潘子的情况。只是在行动之前,利用十元的高空视野,他先得摸清楚村里的基本情况。
包括那口井在何处,路线该如何走,附近是否有人等情况。
等一切准备就绪,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在石头上留下个鱼的图案后,寻个隐蔽处将背包藏进去,身上就带着一把匕首,借着夜色小心翼翼翻进村子里。
村子规模不算大,和此前巴乃那个比起来都要小上不少,房屋交错,道路都显得十分狭窄。杂物遍地,倒是方便了他躲藏。
再次靠着背箩躲过一人之后,余景总算成功来到向导小哥口中,井旁最高的房子门前。
这是个两层的高脚木屋,门口不像其他房子一样堆满背箩竹筐之类的杂物,干净整洁地格格不入。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过来,他怕是躲都不好躲的。
他摸索着来到房子门前,伸手轻轻一推。
门竟然毫不费力地就开了!
余景心里咯噔一下,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就在这时,他隐隐听见屋内传来些许动静。
像是人的喘息声。
余景心中一动,连忙侧着身子从门缝里朝里看去。
屋内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点微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隐约能看到屋内中央放着一张木桌,桌旁坐着个身材健硕的身影,正在低头喝着什么。
是潘子!
余景心中一喜,连忙推开门走进去。
潘子正低头喝着碗里的东西,听见动静,抬头一看,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余小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景没有回答,而是先上下打量了下潘子,见他身上虽然有些狼狈,但好在没有明显外伤,这才放下心来。
“潘子,你没事吧?”
潘子放下手里的碗,摇摇头,“没事,就是头有点晕,身体没什么力气。”
“那些人呢?”
“都走了。”潘子回答道,“刚才有人来给我送吃的,说是那些人已经走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他会回来带我出去的。”
“有人给你送吃的?”余景疑惑地看了眼桌上的碗,“这是什么?”
“不知道。”潘子耸耸肩,“闻着有点腥,但喝下去之后感觉身体好像好了一些。”
余景下意识凑近闻了闻,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动作一顿转而放回桌上。
“先不管这些了。”余景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嗯。”潘子点点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余景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我背你。”
潘子也没有拒绝,趴在余景背上,两人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房门之际,余景脚步突然凝固,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呼声。
他微微侧过头,径直看向屋内的一个角落。那里静静地摆放着一个黑色的背箩,背箩的口敞开着,似乎有什么等着被揭示。
他调整视线再一瞧,看清那东西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背篓内,一团红色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团东西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余景的眼神锐利,观察力过人,他几乎会误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红色团状物,毫无特别之处。
但是,他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团红色的东西只是蜷缩成一团,将大体模样展开来看。
画面就会变得十分惊悚!
那是一个人!
一个被剥去皮肤的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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