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男人僵持在长椅之上,她不愿意见到自己,他又不肯离开,只好守在门口。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终于李阿姨从房间内出来,男人迎上去:“她怎么样?”
“夫人现在睡下了。”睡前对着手机直流眼泪。
李阿姨叹息道:“先生您也睡下吧,您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穆静冶听到她睡着了,放了心,他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你睡在1703号,我陪在她身边,有事情会通知你。”
男人赤脚走进病房内,蹑手蹑脚关上房门。
今晚窗外月色皎洁明亮,柔和的月光透过巨大的窗户洒在房间,好似披上了银色的纱帐。
医院标配的白色四件套此时被银纱笼罩,打眼看去,叶子纾像是被月光女神眷顾的精灵。
缓缓靠近她,嫩白的小脸露出被子,双眼轻合,睫毛长长落在眼睑处一小片浓密的阴影。
男人的手轻轻抬起,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停在半空几秒后,手指收在手心,整个手臂又缩了回去。
距离病床三米的位置,有一陪护床,穆静冶轻手轻脚躺了上去。
刚坐下便发出“吱呀”一声,这声响吓得男人立马呆住,不敢继续动作。
终于缓慢躺在床上时,他才切身实际的感受到陪护床的狭窄,长不够长,宽不够宽,手脚只能略微蜷缩。
他不敢翻身,不敢随意乱动,肢体僵硬的躺在床上,屏住呼吸闭上了双眼。
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的穆静冶,在窄小的陪护床上睡得香甜。
第二天五点钟,睁开眼睛,看到窗外天光大亮,男人激灵一下,醒了过来。
他赶忙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女人,还好,她还在睡觉,如果她睡醒了睁眼看到他,又要骂他,岂不是影响了她一整天的好心情。
守在医院的几天里,穆敬冶一些换洗的衣物已经被李阿姨跑前跑后带来了医院。
隔壁的1702号病房便是他暂时的歇脚地,男人快速换下衣服,打算简单洗漱一番,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穆总,请您来一下医院15层,我们这边有了新情况。”
刚抹上白色牙膏的牙刷被扔在水里,泛起一圈一圈的波澜,空荡的房间仿佛无人来过。
睡梦中的叶子纾也好似有所感应一般醒来,李阿姨早已经在房间内候着,“夫人,早上好,我们先洗漱吧。”
整整一上午,叶子纾都没有见到穆静冶。
期间郭助理带着新面孔的保姆来到医院,说这位是新来的陈阿姨。
叶子纾懒懒地看了一眼,面相老实质朴,没有经过染烫的顺直头发绑成马尾束在脑后,她双手自然交叉在身前,两根大拇指不断抠唆着。
这位陈阿姨看样子倒是个做事麻利,质朴纯粹的女人。
只听见半坐在床上的女人冷哼一声:“怎么?这位也是你们穆总亲自送来当间谍的?”
郭助理表情一愣,转瞬即逝笑着说道:
“夫人您可真会开玩笑,穆总只是吩咐找一位经验丰富的阿姨来照顾您的身体,这位陈阿姨是我精心挑选的,您不要误会。”
叶子纾歪头眼神轻蔑,淡粉嘴唇微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和陈阿姨站在一起的郭助理背后直冒冷汗,这不关我的事啊!
直到听到叶子纾说可以留下四个字,郭助理才算是得到大赦解放一般麻溜离开病房,转身被boss召唤到了医院15层。
有了路阿姨的前车之鉴,叶子纾完全排斥新来的陈阿姨,始终对她保持怀疑的心态。
她送来的葡萄不吃,她接好的水不喝,她端上来的饭也不吃。
李阿姨只好收掉刚摆好的丰盛热乎午饭,她的动作利索却不会发出碗筷碰撞的声响,“夫人您稍等,我很快换一份给您。”
李阿姨走出房门不到三十秒,穆静冶走进病房。
他双眉紧缩,语气极力缓和乞求:“子纾,你不要这样任性,新来的阿姨我绝对没有……”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扔了一双筷子,“滚啊,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女人的声音尖锐,发出了竭力的吼叫,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两只筷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挣扎两下横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了。
穆静冶不敢反抗,生怕她再次动怒刺激到她的身体,他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筷子,放在一旁的桌上。
“你……好好吃饭。”他嘴唇蠕动,声音很小,音量或许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男人黯淡的面容上毫无光泽愁云密布,眼神紧锁病床上女人素净的小脸,他退后几步,转身离开了病房。
吃过午饭后的叶子纾眺望窗外,眼皮欲合不合。
“夫人,困了就午睡吧。”李阿姨劝道,夫人用过午饭后便一直望向窗外,明明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却仍然不躺下。
叶子纾不回答,自顾自的吟道:“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里获得幸福。”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高尚的人追求的,她一个俗人只想追求俗气的东西,为什么她一个也没有求到。
李阿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窗外,蓝天白云阳光花圃,绿植被修建的规整对称,粉红色的合欢花开得正娇俏。
“要不,夫人我们下去转转?”
虽然八月份的夏天而且是大中午确实很热,但看夫人目前的状态似乎很需要去外面的公园转一转。
这几天在医院跑来跑去,她听说有的女人会得一种产后抑郁症的病。
中午,医院的后花园没什么人,太阳热辣辣的照在头顶,叶子纾被李阿姨全副武装,推着轮椅漫步在鲜艳花朵中央。
包裹在防晒服里,好似与整个世界隔离,叶子纾惊喜的爱上这种感觉。
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不用走路,也不讲话,换了一种视角来看世界很新奇。
不远处,住院部一楼大厅巨大的落地窗边站着一个男人,他的眼神随着轮椅移动,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浓愁。
此后的每一个午后,叶子纾都要求在花园里散步,无论阴天晴天,下雨刮风。
某一天散步结束,叶子纾被推进病房,她的视角偏矮,发现电视柜下有一小节绿色的细条。
“那是什么?”
她手指锁定,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