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容将话接过去,“对,每年冬天,有些老同志过来调理身体,军总院缺人手。
我们过去帮几天忙,也好方便照顾下阿姨。”
齐老太撇撇嘴,“你们过去也行,帮忙打听下消息,照顾倒是不用。你们弟说了,咱们给她请护工,省得被人挑理。
这次重点是将她摔断腿的事给掰扯清楚了!咋人好端端地在盛家帮忙,却将人的腿给摔断了,扔在医院不闻不问?
那嫂子也是个拎不清的,身边有二女儿不使唤,惦记着隔着一千多公里外的儿女。
出钱不行,得人到了伺候着,才能显出她能耐来!我看她啊,就是喜欢磋磨人!
她老大家俩小孩儿,大的五岁,小的才半岁,是能离开人或者带上火车的吗?
这么一扒拉,合着她想让咱家宝弟俩口子过来,真是笑死人了,我听说过婆婆给儿媳立规矩的,还没见谁脸那么大,给女婿摆大谱的。”
齐老爷子听了点头,“可不是,我看她啊,在大院里伺候人久了,当自己也是个人物,瞧不起咱们普通职工家庭出来的孩子。
我看待会儿啊,咱们就翻腾出带补丁的衣服穿上,看看她啥态度!”
齐老太眼睛一瞪,笑开了:“你个老头子蔫坏,我就说咋主动收拾衣服,还将咱们干活的旧衣服塞进去,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齐老爷子低咳一声,“孩子们在呢,你瞎说什么?我就想看看她是啥人,别给咱家宝弟气受了。”
“她敢,我家宝弟多孝顺心善的人,轮到她嫌弃?哼,就冲她做的糊涂事,咱也不能太给她脸了,待会我去跟那几个嫂子借些衣服,你们都给换上!”老太太看了大家伙一圈,然后微蹙眉跟老四两口子说:“博容、唤娣啊,到时候你们就当跟我们不熟。”
周博容笑着说:“爸妈,用不着,人的脸面是靠着自个儿能力挣的。如果对方因为我或者我的家人,瞧不起我、疏远我,那反而是好事。
这样的人处了也不担事。不过,我既然去人家那帮忙和学习,可能会比较忙,没法事事都顾及。”
齐欢然连连点头,“爸妈,有啥吩咐你们直接让志庆和怡楠去喊我们。”
齐老太这才满意笑着说:“行,我不跟你们客气!
我跟你爸先过去探探情况。宝弟怕咱啥也不知道,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就让来咱这的物资车捎信。估摸着得过两三天才到。
但咱不能被人挑理,先到亲家母跟前露个脸。”
“姥儿,我年纪不大,跟您和姥爷去,”张怡楠举手说。
“还有我,我妈说我笑起来憨,随便往哪里一杵,就是跟电线杆,不被人瞅见,”季志庆也跟着说。
“行,到时候二楠跟着我们老两口,志庆远远地跟着,机灵点,别真憨地把自个儿丢了。”老太太笑着点头。
周博容请了半天假,跟六妹夫许奇文,一起乘坐公交车送他们四个到了军总医院。
“行了,你们回去吧,”刚下公交,齐老太就撵他们离开。
“妈,我先送你们到病房区……”周博容无奈笑着说。
“不用,我们一路问过去就行,”齐老太摆摆手,“咱就是让人知道,我们老两口大字不识一个,为了亲家,克服多少困难才来看她的。”
齐老爷子也点点头,“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们,等什么时候宝弟来信了,你们再来。有二楠和志庆在呢。”
两个女婿只能叮嘱俩小辈,一定要看好老人,有什么情况及时往单位打电话,没情况也得汇报下,省得寻不到人。
等人一走,齐老太没有问怎么去军总院,反而一路问到了大院。
站在街道拐角处,她抄着袖子左右瞧,当即便笑着往一个挎着篮子、从大院里走出来的老太太,“这位姐姐,我跟您打听点事,您知道大院走怎么走不?”
那老太太扭头看他们一家倒是干净利索,就是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还有些地方棉絮都露出来了,微微蹙眉警惕地问:
“同志,您是走亲戚吗?他们没来接你们?
那地方可不好进,我就是给你们指了路,没有人领着,你们一样进不去,说不定还被当成敌特给抓了!”
齐老太脸色微变,着急道:“那咋办呢?我亲家摔断了腿住院了,可具体啥情况,我们不知道啊。孩子赶不回来,让我们老两口帮忙照顾。
我们只知道亲家在大院里盛家帮忙的。不寻到盛家,怎么知道我们亲家住哪里?”
“你们找盛家?”那老太来了兴致,“我对盛家挺熟的。同志你说说,你们亲家是谁,你们的孩子又是哪个。如果说对了,我倒是能替你们传个话。”
“我们亲家姓白,是盛家的远房亲戚,在家里帮着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的。前两天她在楼上摔下来,腿折了。
我儿子叫齐跃进,娶的是她三闺女白思涵。您认识我儿媳不?那小姑娘可漂亮有才了!”齐老太咧着嘴笑。
听了她的话,那老太惊奇地再次打量着齐老太,“白思涵?她不是下乡了吗?你们是乡下来的?”
“我儿子跟她是分配到一个地方的知青。小两口看对眼了,这不就领证结婚了?”齐老太微扬着下巴,“姐姐您可别不信,我家儿子长得俊着呢,还有本事,跟思涵那叫做郎才女貌!”
那穿着讲究的老太脸上带着浓浓的遗憾和心疼。那么白净漂亮的小姑娘,咋就便宜了这家儿子呢?
早知道她得从亲戚里扒拉一下,随便挑个适龄的男孩儿,都比这家的儿子不知道强多少倍!
更何况就白思涵那品貌,恐怕多得是人家不看背景,也想聘这姑娘当儿媳的。
鲜花咋就插在了牛粪上呢!
“白思涵的亲妈摔断了腿,她怎么不过来?你们儿子呢?”那老太神色淡淡地问。
“他们都在北春军区呢,思涵考上了文工团,团里排的活动多,天天没日没夜的跳,根本走不开。我儿子也在首长跟前当勤务员。
我们琢磨着吧,亲家二女儿在这里,我们老两口过来搭把手,也算是给家里小辈减轻负担。
亲家总不能再我儿子的挑理了吧?”
那老太脸色更难看了些,这家儿子才是个勤务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