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授背心一阵发凉,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强作镇定,目光尽量不与她直视,心中却在飞快盘算着对策。
沈授试图用言语缓和气氛:“姑娘,这酒既然你喜欢,便都赠予你吧,我可离去吗?”
那女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目光依旧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沈授的内心。
“姑娘?呵呵,若非是这安心葬,你此时已经是死人了。”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刺骨冰冷。
沈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没想到——这女子竟会如此直白地透露出杀意。
他心中顿时一凛,“此言何意?”
女子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那剩余的酒液在杯中旋转,闪烁着微光。
她缓缓站起身,身形摇曳,如同风中柳丝,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安心葬,我也是太久没喝了。
罢了,看在这酒的份上,今日就先不杀你了。
毕竟要彻底诛灭你,还是要费些时间的。
可今日的雨太小了。”
沈授一时间几乎懵了,“杀我?彻底诛灭?
雨太小?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暗暗思索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其威胁性,甚至可能在血金刚这样的人之上。
那对方为何说——诛灭我还需要费时间?
而且,此人为何会用‘彻底诛灭’这个词?
我又不是什么不死不灭的蟑螂。”
沈授心中疑云密布。
每一个念头都像是被寒风卷起的枯叶,在空中盘旋不定。
就在这时,那女子却是忽然撸起了袖子。
直至此刻沈授才注意到,对方穿的,居然只是一件极其随意的粗布外衣。
那外衣质地粗糙,颜色黯淡,仿佛随便从哪个角落捡来的一般。
与她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授心中不禁暗自嘀咕。
如此人物,怎会穿着如此简陋的衣物?
而他凝神望去,只见那袖子之下的雪白肌肤上——刻印着一个漆黑的字——【诛】!
而那诛字被拉得十分细长,宛若一柄漆黑利剑。
诛字黑剑仿佛凝聚了——无尽的黑暗与杀意,透出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
沈授目光紧锁在那诛字之上。
这诛字仿佛拥有诅咒之力,让沈授的心神——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来,将他彻底吞噬殆尽。
沈授强压下内心的惊恐,试图保持冷静分析。
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究竟为何莫名其妙——就要对他下手?
这就好像是,为了杀路边一个无足轻重的乞丐,而去兴师动众发射一枚核弹一样。
然而就在这时,对方却是抬手,在沈授眼前一晃,“愣着做甚,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
沈授又是一愣,“念,念诛?”
“猪?你才是猪!你竟敢戏弄我!?”那女人顿时勃然大怒。
她娇美的面容瞬间扭曲,一双眸子仿佛要喷出火来。
沈授见状,心中暗自叫苦。
他只是实话实说,哪知这女子竟如此反应剧烈。
“姑娘,在下绝无戏弄之意,那字的确是‘诛’啊。
就是诛杀的诛,您难道——不认字吗?”
沈授这才想起来——孙缌绮说过,就算是修士,大多数人也还是不认字的。
对方面色缓和下来,蹙眉道:“诛杀的诛吗?
为什么不是灭,为什么还不是?”
她抓挠着手臂上的诛字黑剑,陷入了莫名其妙的自语和思索。
“杀气腾腾玄势间,
诛心之刃断伤残。
死生有命皆因缘,
灭世无戮尽虚仙。”
“诛,灭,死,杀……该死,到底哪个——才是我要找的那个字?”
她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沈授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不明白这女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此时,那诛字黑剑,竟在她手臂上微微颤动,仿佛也在回应着她的思绪。
沈授心中暗自嘀咕,这女子莫非是疯了不成?
怎么会在自己手臂上——刻下如此诡异的字,还如此纠结于“诛”、“灭”、“杀”这几个字的意义。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然而,那女子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那诛字黑剑突然光芒大放。
一股强大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沈授只觉一股寒气直冲脊背。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目光紧盯着——那女子手臂上的黑剑。
那黑剑诛字,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着幽暗的光芒。
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诛杀之意。
女子的眼神,也随之变得凌厉起来。
她似乎与这诛字黑剑——产生了某种共鸣。
“找到了!是你?原来是你!”
与此同时,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沈授。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从深渊中传来:“这个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你,是否与之有着某种关联?”
这下,可是彻底把沈授整懵了。
他很想说:你身上纹的字与我何干啊。
但考虑到——面前之人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对劲,他还是无奈道:“应该——没有吧。”
“是吗?不是你吗?”
而后,那女子,又突然将自己的衣领扯开,露出一道饱满而优美的曲线。
沈授慌忙别开眼,心中大惊,不明白这女子究竟要做什么。
她的肌肤白皙如玉,而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更显刺眼的,却是一个扭曲的阴黑色【死】字!
只是这个字略显黯淡,仿佛被隐藏了许久。
沈授瞪大了眼睛,满心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这死字的出现,无疑给这雨夜增添了几分阴森与恐怖。
“你看清楚,这个字又念什么?”她急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癫狂。
随着女子情绪激动,那死字就像是活过来一样,朝着她的脸颊上蔓延起来。
沈授惊恐地后退了一步,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绊倒。
那死字,不仅在她脸上蔓延,还似乎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意,直透人心。
女子的表情愈发扭曲。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仿佛这个字,就是她命运的写照。
“你为什么不说话!告诉我,它念什么!”
她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雨夜中回荡,更添了几分狰狞凄厉。
沈授颤抖着咳嗽了两声,硬着头皮仔细打量了一番。
“死,死亡的死。”
他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所震慑。
女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在昏暗的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
这次女子倒是没有发疯。
而是早有所预料一样,她忽又眼眸低垂,神情失落道:“是吗,原来如此。
无上法居然是被拆解了?
看来这五百年的筹谋,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吗?”
沈授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疑惑更甚,却不敢贸然发问,生怕又触动了——这女子的哪根敏感神经。
“不错,正是死亡的死。
但你可知,这个字——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她缓缓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与绝望。
沈授颤颤巍巍,“不能是我——给你写上去的吧?”
对方俯首沉默片刻,忽然抬头望向沈授,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此法如何得到的,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可知,无上法是何物?”
沈授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揣测,这无上法听起来倒是颇为高大上。
女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与愚蠢。
“无上法,无视世间律理限禁。
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至尊在这妄世——以及天外伪世布局多年,也不过是仅仅炼出了——无上法的雏形。
毕竟伪世无真法,你身上的那天外异法,此时也不过是——区区八重层次的真法罢了。
以你的层次,恐怕此生,也无法将其继续推演。
那么,又能否为我所用呢?”
“我身上的什么玩意?”一头雾水的沈授,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
女人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无奈摇头道:“虽然大晟已经灭国了,但可惜灭的不彻底。
故而,我没能得到完整的至上法。
所以大概这些年,时间都浪费在了——推演残法之上吗?
即使我将其推演到——九重的极致——至上正法;
那也无法超脱律理,达到那无上之境。
如此,就算现在一并杀了你,暂时也并不能补全——我所求的无上法,罢了。”
沈授暗暗叫苦:“不是,怎么又想要杀我了?
你补全什么法,关我鸟事啊?
你还要养肥了再杀?
我又不是猪,还分什么现在以后?”
然而,女人突然又露出一丝莫名的疑惑之色,开始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时辰不对。
今夕是何年?
今夕是何年?
快点回答我!”
沈授顿时又被这疯女人——吓得一哆嗦,“下半句,是明——明朝独长眠?
还是,把酒问青天来着?
我早就记不住了。”
女人双目失神,疑惑道:“你在鬼扯什么?
我是问你——如今是大盛帝朝的哪一年了?”
沈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懵,愣了片刻,才回答道:“哦哦,之前有问过他们,好像是——大盛三百十七年?”
女人听后,眼神变得更加迷离,“怎么才三百多年?大盛还未到亡国之时?
我就觉得——这时间不太对,可,那我为何会——现在提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