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广深市最高,最明亮的那栋高楼之中,一个房间里灯光正亮,不过房间中却安静得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现在时间是17:57。
一个身材敦实的胖子正窝在沙发里,沙发被他压得微微凹陷。
他的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眉头轻皱,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胖子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着,随后,他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快速按下一串数字。
然而,当大拇指接触到“拨打”键的一刹那,他却猛然停住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随后,他缓缓放下手机,看了看时钟上的时间,18:01,再看了看门,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木地板被踩得微微作响,似乎连地面都在回应着他内心的波动。
“再打一次?”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说不定他们只是忘了?再催一催,说不定就会来?”
他的脚步一顿,目光又落在茶几上的手机上。
可是,下意识地,他却往相反的方向迈了一步。
“算了。”
他嘟囔道,像是在安慰自己。“谁愿意来,早就答应了;不愿意来的,八匹马都拉不动。”
他走到窗边,双手撑在冰冷的玻璃上,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远处的街灯昏黄,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划破黑暗,却转瞬即逝。
他的眼神渐渐空洞,仿佛穿透了黑暗看到了什么。
......
“什么?七夜找到了?”
“劫狱?胖子,一年不见,你行市见长了啊,胆这么肥了?先去你那是吧?行了,我知道了,我这正出任务呢,回头再说。”
“包机票?这不是包机票的事,你是不知道,这边这个小队,若是我走了,整个队都得瘫痪!妈的!”
“哦哦,好。噗嗤......为什么总是失败呢?明明这个海境神秘......,再试一次......嘀嘀嘀!”
“知道了!”
......
胖子肥厚的手掌揉了揉脸,带着一丝疲倦地抬头望向墙上的挂钟。
时针稳稳地指向六点十分,分针依旧不紧不慢地跳动着,每一秒都像是在刻意拉长等待的折磨。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门口,门依旧紧闭,门把手一动不动,外头没有半点脚步声。
“已经晚了十分钟。”
百里胖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心里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种期待、失落、再到自我安慰的感觉,如同往嘴里塞了一颗夹心糖,外头是甜的,心却发苦。
“可能是路上堵车了?”
他心想,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可笑意没撑过两秒,便无声地垮了下去。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借口。
他缓缓转身,沉重地跌坐在沙发上,巨大的身躯让沙发深深塌陷,像是陷入了一团无形的泥沼。
“我早该知道的……”
他低声喃喃,目光落在自己粗厚的掌心上。
曾经,这双手和他们并肩作战,共同极限训练,砍杀神秘、拯救灾民,鲜血与胜利交织在记忆里,凝成了他最珍视的过去。
曾几何时,他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可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走上了各自的道路,成为了各个城市守夜人小队里的肱骨。
他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能理解。
“广深的神秘如今越来越棘手,广深守夜人小队靠着我百里家的禁物都还能应付,他们身处更危险的地方,怎会轻易脱身?”
他低头苦笑,语气里透着些许自嘲,但更多的是释然。
沉默片刻,他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一点点变得深邃,脸上散去迟疑,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没事……”
他轻声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谁承诺。
下一刻,他忽然站起身,肥胖的身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魄力。
他盯着面前的空气,像是在直视着某个无法撼动的命运,嗓音低沉而坚定:
“就算只有一个人,七夜,我也救定了。”
这一句沉重而有力的话,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他迈步走向房间角落的柜子,伸手拉开抽屉,金属碰撞声在空气中回响,一件件沉甸甸的装备映入眼帘。
微光下,他的眼神透出无比坚定的决绝。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绝不退缩。”
“砰!”
下一刻,门被狠狠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冷风灌入房间,带着些许夜晚的湿气,几道身影逆着门外走廊灯的光走了进来,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从时间深处踏出的幽魂。
胖子猛地一震。
“卿鱼,你的那个分身,真的能行吗?”
一道略带痞气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甚至有些不以为然,但话语之中却透着一丝谨慎,像是在确认某个极其重要的细节。
紧接着,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悠悠响起,没有丝毫波澜:
“放心吧。这可是我拆了十数只具有分身能力的神秘,取得的成果。”
“哼,这死胖子,居然都不知道来接我们,搞得我们......”一道女声中气十足说道。
胖胖愣住了,下一秒,他猛地回过头,目光定格在那几张熟悉的脸庞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轮廓依旧未变,肩上的风尘、眼底的疲惫,甚至连站立的姿态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你们!”
他的声音哽咽,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鼻头发酸,眼眶中的泪水再也绷不住,涌了出来,沿着胖乎乎的脸颊滑落。
“我就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着,像是害怕这一切只是错觉,害怕自己一眨眼,他们就会再度消失不见。
胸口涌起的酸涩情绪让他难以抑制,他深吸了一口气,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妈的……你们可真是……”
他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又带着笑意。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