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那头妖牛就在洞里之后，丁振武就要抢先一步从脚下这处断崖似的坡上下去，坡虽陡，可高度也就三米左右，按他的身手，不出声地滑到坡底不成问题，可没等他向下伸脚，张弛就拦住了他，对他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稍等，他蹲下身子，对一直看着下面洞口的老大指了指乖乖趴卧在它身前的那几只老鼠，老大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冲一只老鼠轻轻地咔了一声，用前爪指向下面的洞口方向，那只老鼠得到命令，立刻转身向坡边走去，接着整个身子缩在在一起，从坡上滚了下去。
陈敬和丁振武凑到张弛的身边蹲下，三人一齐望向已经滚到了坡底的老鼠，只见那只老鼠下到了坡底后，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毛，似乎有些晕头转向，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住脚，把脑袋冲着洞口，鼻子不停地翕动着闻着从洞里传出来的味道，蹲在坡顶的老大有些不耐烦，低头冲着它又轻咔了一声，那只老鼠浑身一震，马上有了动作，四只小爪子先是紧紧地抓住地面，然后一个健步就飞奔了出去，速度极快地跑进了山洞里，张弛他们三个侧耳细听着山洞里那头妖牛的动静，就听它哼哼哧哧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传来它晃动脑袋的声音，紧接着打了一个喷嚏，之后重重地喘息几声，便没了动静，随后那只老鼠如同飞一般从洞里面蹿出来，嘴里面吱吱吱地叫着，向坡顶方向冲回，奈何坡度陡峭，它只上到一半儿的地方，就又滑落下去，老大从坡顶猛地向坡底跃下，在半空中调整好姿态，没等落地就用嘴叼在那只老鼠的后背上，接着后腿蹬在地上，借势向上跳起，凌空一个翻身后，稳稳地落在坡顶，丁振武被老大一连串的动作惊得嘴张开后都合不拢了，老大把嘴里的那只老鼠放到地上，竟然又向下跃去，落到坡底后又是借力一跃，只用了两个起落，就进到洞里，随后洞里面立即传出它咔咔咔的叫声。
张弛没想到老大会突然冲进洞里和那头妖牛单挑，急得立马从地上站起身子，就要从坡顶跳下去，陈敬急忙跟着站起，拉住张弛的胳膊，说道：“别着急，让老大先跟它斗上一斗。”张弛虽然停下，脸上却布满了十分担心和紧张的神色，把本来已经插进胸前枪套里的手枪抽出来，关上保险，紧紧地握在手里，向坡顶边上挪了挪，一双眼睛紧盯着下面山洞的洞口，丁振武也准备好了武器，站到他身边，陈敬脸上却丝毫不见焦急和担忧，他又蹲下身子，在两人的身后认真听着下面的动静。
山洞里，老大蹲在那头卧在地上已经醒过来的妖牛的对面，咔咔咔叫了一阵后，那头妖牛似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它有些难受地晃动着脑袋，嘴角不停滴落的涎水被它甩得到处都是，老大向后退了两步，躲开四处妖牛四处溅落的涎水，猛然跳起到高处，接着在空中俯冲下来，趁着妖牛摇头晃脑眼神儿有些迷离，两只前爪一先一后抓在妖牛的右边眼睛上，后爪蹬在它的脑门上，身子借着这一蹬的力量向前跃出落到地面，转身对着身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又是咔咔咔一顿急叫，妖牛被老大的两只爪子抓伤了右边的眼睛，眼睛里瞬间有血顺着眼角淌下来，它被疼痛刺激得浑身颤抖，脑袋有些清醒过来，哞地吼叫一声，踉跄着站起，左眼也开始发红，对着它身前的这个小东西就冲过来，猛地抬起左前蹄，向老大当头踩下，口中同时哞哞地叫个不停，老大在它的蹄子落下来的瞬间，向旁边蹿出去，接着原地起跳，身子扑向旁边的洞壁，四只爪子同时在洞壁上一借力，背部在下腹部朝上地反身跃回，半途中一个翻身，趁着妖牛不备，两只前爪又抓在了妖牛的右边眼睛上，一股血水喷出，妖牛的右眼彻底报废，妖牛又是痛得哞哞连声叫着，转头向洞外奔了出去，老大在它身后疾速地跑了几步，一跃而起，跳到它的背上，四个爪子紧紧抓在它身上的毛里面，张嘴就向它的背上咬去，却不料这一口下去，只是咬掉了一些牛毛，老大气得咔咔咔大叫，声音却被妖牛的哞哞叫声盖住。
在洞外坡顶上小心戒备的张弛和丁振武见妖牛从洞里冲出来，一只右眼里血肉模糊，知道是老大下的手，就一齐举起手里的枪，想要瞄准妖牛的眼睛射击，不料妖牛的脑袋不停地左右晃动，根本没法瞄准，陈敬蹲在坡顶，看见老大站在妖牛的后背上气得大叫不止，知道老大咬不动妖牛那身连子弹都打不透的牛皮，就立即站起身，对张弛和丁振武喊了一声：“你们别下去！”他则一抬腿，就从坡顶跳了下去，在半坡上稍微用两只脚的脚尖儿点了一下，再一跃，就到了坡下，妖牛见身前突然之间跳下一个人来，怒气勃发，脑袋一低，冲着陈敬就顶了过去，陈敬身子向妖牛左侧虚晃一下，趁着妖牛脑袋跟着向左，他原地滴溜溜转了一圈，猛地把身子转向妖牛的右侧，妖牛虽然右眼已盲，却仍然把脑袋向右一晃，用犄角向陈敬戳来，陈敬顺势用右手抓在顶过来的犄角上，借着妖牛犄角向上扬起的力量，身子一扭，已经跨上了牛背，妖牛受惊之下，撒开蹄子就向坡底右侧的小路跑了出去，很快就驮着骑在它背上的陈敬和老大消失在张弛和丁振武的眼前。
张弛和丁振武见状，急忙蹲下身子，从坡顶滑到坡底，顺着妖牛跑出去的方向追赶过去，十多分钟后，他俩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陈敬肩膀上蹲着老大站在那里，两人跑到陈敬身边，见陈敬身上好好的，都松了一口气，丁振武问道：“死牛妖跑了？”陈敬点点头，说道：“这头妖牛挺狡猾，见一路疯跑也不能把我颠下后背，就把身子故意往树上撞，没办法，我只好跳下来了，想用枪打它，它又皮糙肉厚的，只好任它跑了！”说着，伸出两只手，看了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张弛明白，他的两只手也没能伤到那头妖牛。丁振武说道：“它的右边眼睛被老大弄瞎了，这家伙记仇，一定会回来找咱们的，咱们回村里等还是去它老窝里等？”陈敬想了想，说道： “去它老窝等着。”张弛和丁振武都同意，三人一边顺着来路往回走，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此时的这条大沟里，已经是一片黑暗，张弛抬头向上看了看，大沟上面的一线天空，正被太阳的余晖照得轻微地泛着红色，老大从陈敬的肩膀上跳到张弛的肩头，脸上仍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表情，张弛抬手，安慰地摸了摸它，从兜里掏出一小块儿牛肉，拿在手里，一小块儿一小块儿掰开，递给老大，老大伸爪接过，一口一口狠狠地嚼着咽下。
三人快到那个山洞时，一个声音从三人的身边响起，只听一声咳嗽后，有人说道：“你们就不怕那头牛跑去村里对付留守的那两位？”丁振武受惊之下，口中啊呀一声，向一边跳开，嘴里问道：“谁说话呢？”张弛和陈敬同时站住脚，眼睛一齐看向身旁的空地上，之见一个影子飘飘忽忽地站在两人身边，丁振武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很好使，马上也把目光投向那个身影上，哆嗦了一下，迅速掏出手枪，指向那个人影，张驰肩头的老大冲他咔地叫了一声，陈敬对丁振武说道：“别害怕，这是我师父的魂魄，昨天从二队的地下办公室里被我带出来了。”丁振武嘴里又哦了一声，看着那个虚飘飘的人影，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手里的枪却收起，对着那个人影鞠了一个躬，口中说道：“老人家，我叫丁振武，您好！”那个人影对着他拱了一下手，回答了他的问候，之后又说道：“徒弟，你们马上赶回村里去，我留在这里以防那头疯牛回来。”说着，身影一晃，化作一缕青烟钻进陈敬怀里，一个声音从陈敬的衣服里传出，说道：“徒弟，把令牌放到洞里面。”接着，便不再出声。
陈敬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听了他师父的话，从怀中掏出令牌，走进山洞，把令牌放在那头妖牛踩不到的角落里，说道：“师父，你小心着点儿，看事情不好，赶紧跑！”令牌里传出几声笑声，说道：“傻徒弟，你什么时候见过师父我打不过人家就跑的！”陈敬无奈，只好从洞里走出来，对张弛和丁振武说道：“要是妖牛真去村里了，恐怕已经快到半路上了，咱们得快点儿！”说着，带头向坡顶攀去，到了坡顶后，等张弛和丁振武上到一半儿的时候，他伸手把两人都拉了上来，然后三个人便加快步伐，顺着来时的路，向村子奔去，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三人便到了村东停车的地方，三人上车，张弛便把车向村里开去，丁振武坐在后座，把车窗大开，探出头去，听着村里的动静，等到了他们住的那家农户门口时，见院门紧紧地关着，稍稍放下心来，丁振武下车，拍打院门，李树很快从屋里跑出来，打开院门，张弛把车开进院子里停下熄火，和陈敬下车，返身走出院门，仔细听着村里四处，然后又回到院子里，李树把大门关好，几人一起走进房子里，进了东屋，却见李成龙盘腿儿坐在炕上，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方却没人接听，见几个人进来，他举起手机，对丁振武说道：“丁哥，老李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下午的时候我和李树去他家里告诉他要随时接听我的电话，他答应得好好的！”丁振武听他这么说，嘴里骂了一句：“这老光棍子，真不着调，难怪讨不上老婆！”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张弛和陈敬也跟着走了出去，李树和张成龙互相看了看，等张成龙手忙脚乱地下地穿好了鞋，两人也急忙一路小跑着撵出了门。
老李的家在村子最西面，和丁振武他们住的这家隔着一条土路，几人很快就到了他家的房子后面，丁振武猛然站住脚，抬头看着老李家房子西面电线杆子上面拉的电线上，只见有不下二十只乌鸦落在上面，脑袋都冲着老李的破房子前面的院子里，偶尔发出一两声“呷呷”的叫声，而房子的屋檐上，密密麻麻站着一群麻雀，丁振武愣了一会儿后，嘴里唿哨了一声，电线上的乌鸦和屋檐上的麻雀却都纹丝不动，似乎受到了指令一般，丁振武的心里就跳了几下，抬腿就向老李的房子西面绕过去，趴在低矮的院墙上，往院子里看去，又是愣在当地，张弛和陈敬走到他身旁，也向院子里看去，只见院子当中地上，有很多老鼠和黄鼠狼蹲在那里，脸冲着老李家的窗户，一声不吭，而房子的门，向外开着一条缝，见丁振武愣着不动，陈敬和张弛分别从怀里和后腰上把枪掏了出来，两人轻轻跳过围墙，正要向房门走过去，地上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老鼠和黄鼠狼却突然动了，向两人冲了过来，两人伸脚踢翻几个，却仍止不住剩下那些向他俩冲过来，老大从张弛衣服里面从衣襟底下钻出去，冲进老鼠和黄鼠狼的群里，咔咔叫了几声后，趁老鼠和黄鼠狼们发蒙，它跳到一只黄鼠狼的身上，一口咬在它的脖子后面，那只黄鼠狼扑腾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不动，老大身如闪电，不一会儿就把那几只黄鼠狼全部咬死，跟着在一只黄鼠狼的脑门上狠狠地就是一口，张弛耳中听见滋溜一声，那只黄鼠狼的脑子被老大吸了个干净，老大有点儿红眼，正要冲另一只黄鼠狼的脑门上下口，张弛急忙召唤了它一声，老大颇有些不情愿地转身，跳回到张弛肩头，冲着地上那些一动都不敢动的老鼠咔咔几声，老鼠们急忙转身，向院子外面跑去。
陈敬打头，张弛掏出手电跟在他身后，两人拉开房门，冲进房内，李树和张成龙也跳进院内，跟着冲进屋里，在手电光中，老李这个光棍儿的房子里竟然出乎意料地干净整齐，只是里屋的炕上铺着被褥，被子凌乱地堆在一边，一个手机放在枕边，老李却不在屋内，陈敬伸手摸了摸枕头，对张弛说道：“枕头上是凉的，人不在屋里有一会儿了。”几人在屋里又四处看了一圈，走出屋外，张弛和陈敬却突然转身回到屋内，两人同时用鼻子使劲儿嗅着，立即又走出屋外，向院子大门走去，边走边用手电照着地面上，陈敬蹲下来，指着一块儿积雪上的一个小洞，抬头和张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说道：“棍子。”
村东，一阵牛蹄声，那头妖牛喘着粗气，哼哧哼哧地向村口的方向跑过来，一个声音不知从它身上哪里传出，喝道：“死牛，跑慢点儿，颠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