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和茜草点点头,觉得此事十分新奇。
从前,她们晚上躲在被窝里借着月光看话本子的时候,也曾经向往过仗剑天涯的事迹,可她们是丫鬟,往后余生都要在后宅里伺候人,这样的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
可跟着夫人之后就不一样了,似乎每天都有新奇的事情发生,二人不由地对日后的日子更加期待了起来。
凌婠将东西都揣进怀里,她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拿出几块碎银子,对连翘说:“去裁缝铺子买两匹蓝布,做道袍用。”
“还有,挑两匹你和茜草喜欢的颜色,做成道观道姑的道袍,再买几双鞋,到时候跟着我去做法的时候就把裴府的衣裙换下来,用道观的装扮。”
“我和茜草在前头等你。”
连翘刚进裁缝铺子,外头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凌婠和茜草忙躲避在屋檐下。
街巷的商贩注意到了茜草的打扮,这是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裴府的管事和下人出来采买,看他们的衣着打扮,有心的商贩就都记了下来。
茜草身上穿的是裴家二房下人的打扮,那站在这二房丫鬟身旁的女子就是二爷的新婚夫人了?
商贩老板小心翼翼地问凌婠:“您就是裴家二夫人?”
凌婠警惕地看着那人。
那商贩见她没有否认,脸上的笑容渐深:“夫人,外头下雨了,这伞夫人拿着用,二爷为国为民,我等无以为报,还请夫人收下这伞,不要淋了雨。”
凌婠想说马车就在四五步远的地方,用不上这伞。
可她不想寒了老百姓的心,就将这伞收下了,看了连翘一眼,连翘会意悄悄地给那人留下了银钱。
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都看了过来,顿时,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男男女女都有。
一个大娘说:“二夫人,有一日街道惊马,差点踩死了我的小儿子,还好二爷及时出手相救……可惜了,二爷的腿……”
说完,大娘二话不说地就往凌婠的怀里塞了四个猪蹄子,苦口婆心地对凌婠说:“夫人,劳烦夫人给二爷炖猪蹄子,补补身子,早日康复。”
紧接着,又有人过来说着对裴青寂的感激,往凌婠的怀里塞大饼子,往连翘的怀里塞鸡蛋和新杀的老母鸡,往茜草的怀里塞做衣裳的布料……
塞完,不等凌婠几人反应,就快步离开,这些人临走的时候口中都喃喃道“二爷长命百岁,二爷身体康健”之类的话。
连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哪里抱过浑身是血的老母鸡?吓得脸色都白了。
一身新衣裳也都被湿哒哒黏糊糊的血迹渗了进去。
凌婠连忙安慰她:“别怕别怕,这鸡血挡煞,对你有好处!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你的身!”
“新衣裳,我再叫人给你做。”
脸已经皱成了包子的连翘听了凌婠的话,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凌婠不愿白收这些人的东西,她过过苦日子,过过穷日子,过过饿肚子的日子,这些百姓们日子过的艰难,一针一线一米一面都要精打细算。
她让茜草去买了好些吃食,分给了街巷的民众,又让侍卫快步赶上送她东西的人,往大娘的篮子里放了碎银子。
百姓们连声感谢:“二爷夫人人美心善!”
“二爷夫人一定和二爷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
次日,裴青寂带着凌婠进宫去看宸妃。
凌婠心情不错:“进宫,去看看我的外甥和外甥女怎么样了!”
到了宫里,宸妃从柜子里拿出来几瓶药膏和药粉:“这是上好的伤药,你带回去。”
上次凌婠为了救裴青寂受了伤,她一直惦记着,今日见他们二人都没什么事情,也就放心了。
凌婠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给她看:“娘娘,我身上的伤都好了,半点青紫的伤痕都没有了!”
宸妃将这些药塞进了她的手里:“拿着,有备无患。”
说了会儿话之后,凌婠拿着新买的罗盘,在青宸宫里走了一圈。
“宸妃娘娘,青宸宫的风水,看似和谐,实则暗藏玄机。”
宸妃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担忧地看向凌婠:“怎么说?”
凌婠的目光在宫殿内游走,最终定格在一处角落:“娘娘,您看东南角,阳光虽充足,却有一股阴气盘旋,不利于婴童成长。”
宸妃顺着凌婠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摆放着一盆巨大的盆栽,枝叶繁茂,却隐隐透出一股压抑之气。
而且,这盆栽旁是一口枯井,这宫殿前朝今朝,历朝历代地住着后宫中的人,指不定枯井里头有多少冤魂。
宸妃攥紧了手里的佛珠,忽而想起来凌婠是道教中人,不好让她瞧见这佛珠,又将那佛珠放在了一旁,用帕子盖上:“那该如何是好?”
凌婠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需得移除此盆栽,改为设置一个小型的假山流水,以水的流动带动气场的流转,化解阴气。”
“并且,在这口枯井旁边设置香案,告慰亡灵,我会画一张符纸贴在这里,三日后,亡灵全部超度完成,娘娘再派人把这香案移除即可。”
宸妃点头,她对凌婠的判断深信不疑:“就依你所言,立即着手修葺。”
宸妃吩咐了荷珠几句,荷珠立刻带着宫人们忙碌起来,将盆栽移出,并吩咐人去修建一个小型的假山流水。
凌婠继续在宫殿内巡视,她的目光停留在宫中的主梁上,眉头微蹙。
“娘娘,这主梁的方位也有问题,它正对着您的寝宫,有压迫之势,生产的时候不利于娘娘腹中的孩儿顺产。”
宸妃闻言,心中一惊:“这该如何化解?”
这盆栽绿植倒是好处理,可这主梁若是要动,怕是要把宫殿都要拆了重新建。
凌婠沉思良久:“需得在主梁之下,悬挂一面铜镜,以反射梁上的压迫之气,同时在寝宫的床头,摆放一对玉麒麟,以镇宅安胎。”
宸妃点头,吩咐荷珠去办。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回了正殿坐着,凌婠说:“娘娘,这寝宫内的摆设按照我方才所说,便无大碍。”
“这是我新画的保胎符,娘娘戴在身上,后宫防不胜防,娘娘万事小心。”
宸妃接过保胎符,小心地戴在脖子上,藏在衣襟里。
宸妃笑着对凌婠说:“就快要到晌午了,留下来和本宫一起用饭吧。”
宸妃问了凌婠喜欢吃的东西,命御膳房的人去做。
等饭菜都上桌之后,凌婠的肚子已经是饿的咕咕叫了。
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佛跳墙、醉排骨、荔枝肉、蜜汁鸡腿鸡翅、芙蓉酥、云片糕……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
每一样的菜品都不多,但样式很多。
她靠在裴青寂的身旁坐着,方才看青宸宫的风水,又给宸妃画了新的保胎符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
若不是靠在裴青寂身旁能吸收他身上浑厚的力量,怕是这会儿自己已经晕倒了。
宸妃看着二人坐的很近,想来二人的感情不错,心里也很是欣慰,她舀了一碗热汤放在凌婠的面前,裴青寂夹了鸡腿和鸡翅到凌婠的碗里,他知道她喜欢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