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这一声发言声音响亮,一下子就吸引了驿站内所有人的目光。
被赵云嫌弃的那一桌,一个穿着精致袍服的文士站了起来,此人清瘦俊朗,目光清澈深邃,自信而清高,一股子孤傲的感觉。
玩世不恭的轻笑着向前两步,抬手一指赵云,喝道。
“尔等何人,如此大言不惭,多管闲事,吾自费请两神女小酌碍你何事?”
“吾乃乌程侯属下,陈念中所部骑兵队长赵子龙。你自个如何我自无权过问,但是请你收敛些许,不要影响吾等用餐心情。”
赵云隐隐感觉眼前这人有魔力涌动,估计不是善茬,暗自戒备。
“陈念中?”文士神色有了变化,随即跟还在安坐的同桌男主交换了下眼神,这才吊儿郎当的又向前走了几步。
“你就是那个在虎牢关下特立独行救治伤兵陈念中的属下?”
赵云见此人竟然知道兄长,有点不解:“正是!陈念中乃我兄长,救治伤兵乃是善举,有何不可?”
“哈哈,自无不可!确实是善举,救人性命乃大善,你既然是陈念中所属,那你不在虎牢关下继续救治伤兵,跑到此地有何贵干?”
赵云犹豫了下,还是委婉的说出了目的:“因救人差缺物资,所以兄长命我去阳翟官仓筹措物资用于救治。”
“阳翟官仓?哈哈哈!”
文士爽朗大笑,玩味的盯着赵云看了许久,看的赵云都有点发毛了,这才笑着说。
“那我估计你会空手而归了。”
“为何?”赵云立刻质问,内心一下紧张了起来。
文士没立刻搭理赵云,而是返回坐下,豪迈的抽干一大碗酒,长吁一口气了,这才悠然说道。
“你不知大汉糜烂至此,各地官政形同虚设,阳翟官仓早就荒废,你跑过去估计就能找到些许残骸碎块,或许还有几只饿的打滚的老鼠罢了,哈哈哈。”
赵云内心一惊,心已经悬了起来:“你如何得知?”
这时,跟这位文士同桌的年纪稍长的文士笑呵呵的说道:“他自然知道,因为他是光屁股在阳翟长大的,你说他知不知道”哈哈哈。”
“老不休!你才光屁股!”文士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哈哈,吾可没冤枉你,你直到现在不也依然喜欢光屁股吗?尤其是在女子面前。”年纪稍长文士不以为意。
“你。。。好吧,吾也就这点爱好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一样喜欢在相好的面前光屁股吗?此乃人伦,乃是大道!”
文士反驳完,自顾自的又倒了一碗酒,美美的喝了一口。
赵云听完阳翟官仓没有物资后,内心已经乱了,兄长那边急需物资,大费周章让自己率部前去,结果阳翟官仓竟然荒废许久了,这可如何是好?赵云一时间没了主意,愣在了当场。
喝完一口酒,文士见赵云还站那发愣,戏谑的看着赵云:“小子你还不走?站这干什么?看爷我如何跟小娘子调情吗?”
“你!。。。”赵云看到这文士一副贱贱的样子就来气,真想上去给他一拳。
“你什么你,你兄长还在救治伤兵,人命关天,你还不回去协助?阳翟你就别去了,去了也是白去,官仓什么都没有了。”文士玩味的继续笑着,一双桃花眼精光闪烁,盯着赵云。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赵云有点乱了方寸,到底是还年轻,自言自语起来。
“哈哈,小子,你不妨求求你眼前这位,他可有办法帮你兄长度过难关。”年纪稍长的文士笑呵呵的看着赵云说道。
“瞎说,我就一浪子,有何能耐能帮,公则,你不厚道啊。”文士白了一眼。
赵云看着这嬉笑的一桌人,看着那个给自己使眼色称呼为文则的文士,心里想着兄长那边的急迫,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整理了下仪容,慎重躬身一礼,诚恳说道。
“云不知兄台高姓大名,还请兄台看在拯救苍生的份上,略施援手,救我兄长燃眉之急!”
文士起身,稍稍侧身避过赵云重礼,收起了玩味轻佻的笑容:“我可不敢受你这礼,要折寿的。你要物资,我确实有办法,你可有钱?绢帛?”
赵云大喜,连忙掏出陈星宇交给自己的小黄鱼和钱币包裹摊开:“兄台,云所有财货都在这了,您看可够?”
文士笑笑,捏起一根小黄鱼把玩了下,嘲讽到:“就这点?还不够某几顿花酒花销的,这能买到什么物资?估计就够你这票部下的来回食宿吧。”
“这。。。”赵云被嘲讽,羞的有点脸红,可偏偏又无法反驳,不甘的昂起头颅喝道。
“先生不愿伸出援手直说便罢,何必羞辱云!吾再想他法,先生这援助不要也罢!”
说完,赵云一把从文士手里拿回小黄鱼,回到自己桌上对着兄弟们说道:“快点进食,我们立即出发,我就不信去到阳翟官仓一点物资都找不到。”
此时文士也不恼怒,笑呵呵的坐回座位,跟年纪稍长的文士交换下眼神后,继续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赵云也没心情关注别的了,三口两口填满肚子后,喊来小二结账,就招呼兄弟们准备继续赶路。
“且慢!”
就在赵云即将走出驿站时,文士大喊一声,叫住了赵云。
赵云不解,转过身:“不知兄台还有何指教!”
文士不疾不徐的迈着四方步来到赵云身前:“我确实可以搞到些许物资,帮助你兄长渡过燃眉之急。可是你没有价值相等的钱货来购买,就算我愿意赊欠,你如何保证?”
“这。。。。”赵云被问住了,生性正直的赵云也说不出坑蒙拐骗的谎言,只能诚恳的说:“云除了以自身名誉为担保,确实别无他法,如果兄台不信,那云也别无他法了。”
“哈哈,好一个别无他法!小子你倒也光明磊落,是条汉子!”
文士爽朗大笑,又给年纪稍长的文士交流了下眼神后,这才转过头来对着赵云说道。
“你带我见下你的兄长陈念中,如果吾感觉你兄长是可信之人,那么我会将物资在四日之内送到你兄长军营,如何?”
赵云听完一喜,可是随即又矛盾了起来。能找到援助物资固然高兴,可是万一这个文士不给援助怎么办?那不更浪费时间吗?
而且这个文士虽然穿着精致华贵,一看就是士族出身,肯定身价不菲,可是那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实在很难让赵云有信任感。
想了想,有了决定,赵云抱拳一礼:“多谢兄台,云以为还是靠自己比较妥当。”
“呵呵,你小子还不信任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文士哈哈大笑,一眼就看穿了赵云所想:“我是郭嘉,字奉孝,颍川郭氏子弟。你觉的我会欺你这小子吗?就这点物资而已,我郭某还不放在眼里。”
“郭奉孝?颍川郭氏?”赵云也很惊讶,没想到这个浪荡子竟然还是大族子弟,这才有点信任:“奉孝兄台,你此言当真?不会戏耍子龙?这是人命关天之事,容不得玩笑。”
“笑话!我颍川郭氏百年声誉,岂容玷污?不就是些许物资罢了,我郭某还是有这能力调派的。”郭嘉这才收起浪荡表情,变的严肃。
“当然,如果你兄台陈念中不是值得郭某伸手相助之人,那就怪不得郭某了。”
“定然不会!”赵云很果断的出声维护:“我兄长虽然武力不高,但是胸怀天下苍生,志向远大,慈悲胸怀,奉孝兄台一见便知。”
“嘿嘿,好!我还真有点兴趣见见这位特立独行的陈念中。”郭嘉笑笑,然后回到年纪稍长的文士耳边耳语了一番这才走回来。
“走吧,赵子龙,前头带路!”
就这样,赵云才带着兄弟从伤兵营出发才半日,又怀着忐忑的心,领着这个自称是郭嘉的颍川郭氏子弟踏上了回程。
而远在几百里外的伊阙关此时杀声震天,孙坚身披坚甲,手握古锭刀,如杀神一般冲锋在前。程普,黄盖等猛将也紧随其后,守卫伊阙关的西凉士兵被杀的人仰马翻,伊阙关岌岌可危。
伊阙关守将连忙派遣了精骑急速赶往洛阳,向董卓求援。
董卓跟孙坚是旧识,早就有了私人恩怨,也深知孙坚其勇猛。这人就是一头猛虎,为了建功立业可以不管不顾的二愣子。
而董卓在洛阳这温柔乡里,酒池肉林的享受了两年,英雄气早已非往昔,头号猛将吕布不在身边,又听说伊阙关危险,心里不禁有点害怕起来。
当天,董卓连下了几道命令,整个洛阳大震动。
第一是派出精骑召回吕布回援,护董卓左右。第二是派遣了一万援军支援伊阙关,确保雄关不失。
而真正影响大的是第三道命令,那就是下令大汉朝廷,连同文武百官撤离洛阳,前往长安。
董卓命令李傕、郭汜负责,除了文武百官,还裹挟洛阳百姓数百万口。把百姓组成千人队,每队由心腹西凉军看守,防止逃跑。
这道命令来的十分突然,整个洛阳,上至文武百官和小皇帝,下至平民百姓毫无准备。当西凉军开始驱逐强制撤离时,整个洛阳乱成了一锅粥。
在驱逐时,西凉军士跟土匪无异。强奸,抢劫,杀人不时发生,一时间洛阳啼哭之声,震动天地。
百姓稍有不从反抗,西凉军就会亮起屠刀,立刻斩杀,弃尸于路边。
当天深夜,多股大火从洛阳这座千年古城从天而起。宗庙宫府。南北两宫火势尤为猛烈,曾经代表大汉王朝繁华气派的长乐宫在熊熊烈焰中被吞噬,化作焦土。
洛阳前往长安的管道上,长达数十公里的队伍哭喊声不绝于耳,数千装载金珠缎匹好物的大车被西凉军紧紧保护。
整个洛阳被董卓和西凉军从头到尾洗劫一次,而身后的洛阳在烈焰中悲鸣,千年雄城被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