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自由活动吧,晚上再到这里来体验下那惑人心智的声音。”月似时皱着眉头,随后飞到高空俯视着整个小镇。其他几人也都各自在镇子里闲逛,找些线索或是休息。
很快夜幕降临,几人来到了门旁。
“我先不用凝神珠,看看那声音有多大威力,师姐,要是我们顶不住就靠你了。”促织收起了凝神珠,又围着门外十几米布下了结界,防止夜里凡人们被惑来进到门内。
两轮月亮自东西各自升起,丝丝冷气渐渐随着夜风吹散了白日的暑气。恍惚间众人听得似有人在吟唱着什么,声音幽咽恍惚似含着无限幽怨遗憾。
众人侧耳倾听时,李子木一巴掌拍在促织后脑,那哀怨的歌声瞬间消失了:“大半夜的你唱什么唱!”
促织也不恼怒:“我不想着活跃活跃气氛么,给大家唱个霓裳羽衣曲听听。”
你踏马……还霓裳羽衣曲,你是真不怕闹鬼啊。李子木腹诽着。
经过促织这么一闹腾,凝重的气氛瞬间散了,几人随意的闲聊着。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似是起了雾,不见他人。影影绰绰间李子木前面出现了个楼阁,四周挂着轻纱,隐约间见一曼妙女子,云鬓半偏,歪带花冠似在轻舞。那女子似在唱着曲子跳着舞,边上两名侍女一弹琵琶一吹洞箫。
那女子回眸间看到站在轻纱帐外的李子木,巧笑嫣然款款走下厅堂,轻掀罗帐,伸出玉手拉着李子木坐到了茶几前,嘴里似乎在说着自上次一别音容两渺茫,说到动情处,双眼泪流,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惹人心怜不已。
那女子将头上玉金步摇取下,正要塞到李子木的手里时,突然响起一声清冷的喝声:“醒来!”
再看周围浓雾转瞬消散,甄守坚、梅山、高杰、李子木站在门口,哪里还有着什么亭台楼阁,哪里还有那曼妙女子。
“所以你们都看到了一个女子在楼阁里跳舞,还要给你们她的玉钗?”
促织听完几人的描述,思索片刻说道:“倒是和山野狐媚的手段差不多,不过只对人有效果,我和那柳辰都能听见,但是没受到影响。”
“不过这效果是越来越强了,前几日我还不受影响,今日就连我都陷进去了。”甄守坚擦着冷汗说道。
“月仙子,我们现在是进去救人?还是直接把门毁掉?”
“先尝试去救人吧,大概率是个异空间,里面有些鬼蜮伎俩,应该危险不大。”
月似时拿出一瓶丹药分给众人:“敛息丹,能在两个半时辰里收敛生灵气息,如果是鬼蜮的话用得上。”
“进去之后如果是分开的,使用传音符联系,我会尽快找到你们。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说罢月似时一马当先走进了门里。
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环境,身后大门倏然闭合。六人游目四顾,此刻正处于书院前院,与寻常的私塾无异。
前院约莫百米长宽,正门两侧红漆立柱,头顶又有彩拱画栋,对面刻画着五子登科、龙凤呈祥的照壁。
地面铺着青砖,许是年岁久远,累累青苔塞满了砖缝,散发着一种潮湿的霉味。青苔上散落着一片凌乱的脚印,看得出之前进来的人有的在门口徘徊了一会,有的回头开门出去了,有的直接向里面走去了。
转过照壁,十几个大水缸贴在照壁后面一字摆开,水缸壁上落着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人打理过了。缸中装满清水,水中栽种着各色荷花,荷叶下面还兀自游着几条小鱼。
庭院中间似乎是个演武场,两旁立着不少武器,不过刀剑看样子是没有开刃的,应该只是学子们演武所用,除此之外再无杂物。
再向里就是一个广亮大门通向下一进院落。
暂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高杰转身去尝试打开大门。
本以为这诡异的书院,大门又能自己关上,恐怕不是轻易就能打开的,然而高杰只是轻轻一拉,大门便立刻打开。几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门外正是小镇的外面,十几米外的结界边,停留着无数的村民,各个闭着眼睛茫然的向前推挤着。
看着这一幕,高杰慢慢的迈步出了大门,当他整个人穿过大门的一瞬间,高杰消失了,既没出现在外面也没留在几人视野里。
促织尝试催动传音符,却毫无反应。
高杰踏出大门,眼前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前面是那广亮的大门,背后是书院正厅,大门对面十几个栽种着荷花的水缸一字排在照壁下,他竟然是到了下一进院落。高杰连忙穿过大门绕过照壁,却没想到那木门前丝毫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打开大门看到的仍然是小镇外的景色,不过却没有了居民的存在。
高杰想了想没有再穿过大门,缓缓向后退去,不知发生了什么诡异之事,先小心查探才是。正这时就见左边有一虚影晃动,似是幽魂索命向前。高杰抽刀一劈,那虚影四散,凭空一道刀光突兀的从左后方斜砍下来。
高杰见似乎不是一个幽魂,连忙施展步法躲过,又快速移动到照壁前,背靠照壁戒备着。
等待多时也不再见那幽魂出现,高杰提着刀慢慢向书院内走去。
门口的五人略等了一下,高杰没有再次出现。月似时觉得情况有些超出预计,便准备将众人护在周围慢慢向书院里面走去,恰在这时阴风骤起,吹动着荷花哗哗作响,一冤魂飘飘忽忽的从内院出来。梅山居士伸手想要将那冤魂扣下,却见一道刀光闪过将那冤魂劈得四散,那刀光去势不减,梅山居士连忙抬剑挡住。
甄守坚顺势拔刀劈下,却劈了个空。几人连忙施展瞳术除却阴风吹动,毫无异常。
稍等片刻,月似时示意几人慢慢向内门走去,甄守坚看着那荷花在阴风的吹动下哗哗作响,一只青蛙坐在花中不时鸣叫。心下烦闷一把抓住那青蛙,刚要将青蛙连带着荷花一起扔远,几人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周围鬼气森森,无数破碎的鬼魂在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鬼蜮?”促织惊讶到,“鬼蜮入口不是在轮回境么?”说罢拿出敛息丹服下。
活人进入鬼蜮,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收敛生人气息的比较好,那众多鬼魂无不带着对生的眷恋,察觉到生人气息会不自觉的聚集过来攻击活人。几人虽然不怕这些鬼魂,但多少还是个麻烦。如果一路杀过去说不上会惹出什么鬼将鬼王之类的大佬,那时候才是真的大麻烦。
简单查看了四周环境,是在一个三面环山的谷底,唯有向前一条道路,山上长着些黑色灰色的树木花草,那花只有白色、黑色、灰色,天空一直弥漫着撕扯不断的灰雾,遮得视线看不太远。天上有两轮圆圆的月亮,月光倒是能穿透那雾气,照的地面晦暗不明,偶尔还传来一两声鬼叫。
身后的山上立着块大石头,上大下小,边上一些碎石支撑着,看着就很危险。石头边上长着一丛丛黑色的小花,花瓣上点缀着白色形成的笑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堆滑稽的笑围着中间黑色的花蕊。
“看样子只能向前走了,你说你没事抓那青蛙和荷花干什么?那地面的脚印和水缸上的灰尘那么厚,明显之前进来的人都没碰过那荷花的。”促织向山上爬了两步,发现山石陡峭泥土滑腻,从人的角度或者从鬼的角度都不会选择向山上走的,就走在队伍前面向山谷外走去,嘴上不停的对着甄守坚叨咕着。
“那青蛙叫的太烦人了,我就伸手摸了一下。”甄守坚也是不好意思,想来之前那17个人应该没有进入这鬼蜮,而是在书院里面,那青苔上的脚印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五人慢慢向前走着,很快出了山谷,转过山谷迎面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村子中央有个三层酒楼,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还斜插着个酒旗,几十个鬼魂来往穿梭在小村庄里。
“鬼怎么会有村庄的?”李子木看着那村子不解的问道。
“你这话问的就奇怪,人都知道抱团取暖,形成个聚落,鬼怎么就不能抱团了?”
促织抓到机会又开始嘲笑他:“果然脑子不行。鬼有两种来源,一种是生灵死亡或者转为鬼修,这都属于外界来源,另一种是鬼蜮自然孕育的和鬼修孕育的。鬼又有两种去路,一种是转世投胎,一般都是外界来的修为不深的凡人死后形成的鬼,或者鬼修修炼有成回归阳世,不过很难的。另一种去路就是留在鬼蜮生活的,和人差不多生老病死。”
“修士死亡之后,如果灵魂没有被灭杀,是可以转为鬼修的,鬼修可以投胎也可以通过修炼回归阳世,你师父讲道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男人啊?”梅山居士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闭嘴!”月似时脸色铁青,“收起你那恶心的样子,前面有比我还强的存在,你要是惹恼了他谁都别想活。”
说罢月似时带头走向那酒楼。
“月师姐怎么这么生气?她很讨厌断袖?”李子木用眼神问着促织。
“正常人谁不讨厌这货?”促织用眼神回答李子木,又说道:“不过鬼蜮,不应该有红色的灯笼才是,鬼的视野里红色的东西就和你看到大便一样恶心的。而且这么小个村子这么大的酒楼……”
几人连忙跟上,走进了小村子,村子很小,只有西南向东北一条大路,酒楼就在路边坐北朝南,一对大红的灯笼晃啊晃的似乎是在说你进来啊,门上牌匾写着嘲哳酒楼。时不时的阴风吹得那酒旗猎猎作响,偶尔有鬼魂进出,从几人身旁路过也不搭理众人。
几人站在酒楼的斜对面看了半天,“这么小个村子,一会的功夫已经进去三十多人啊鬼了,这的鬼要么挺有钱的,要么就都是外来的。”
促织数着进出的鬼魂,“这要都是外来的,也不见他们有货运,难不成是专门来这酒楼喝酒的?”
“你们几个要进来就快点进,站路边半天了,看的我很累。”就在促织疑惑着的时候,酒楼两对大灯笼亮了起来,左边的那灯笼竟然开口说话道。
“卧……,前辈能否告诉我们这酒楼是什么情况?”促织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问这灯笼。
“嘲哳酒楼就是嘲哳酒楼啊,你要进就进,不进就别问。”那大红灯笼不耐烦的说着。
几人对视了一下,月似时想了想,冲着那灯笼抱拳一礼:“多谢前辈,晚辈几人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随后便带着几人穿过村子向外走去。
出了村子几百米,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小村子,同样的酒楼同样的嘲哳牌匾,那大红灯笼又开口说道:“你们怎么回来了?不对,你们身份有问题,从猿哀谷出来的?”
月似时一听这话,立马施法护住众人,持剑戒备:“前辈是要如何?”
“放松点,不就是生人么,不用这么害怕。”
右边那灯笼突然开口说道:“你们是生人,走不出八百米猿哀路的。想要走出去,就进酒楼找老板吧。”
看众人还在迟疑,右边那灯笼又开口:“你们看我是红色的吧?只有生人看我们的时候我们才是红色的,那个金蝉矮子别想了,生人指的是除了鬼以外的生灵。缥缈间方圆百里内,禁止争斗,无论是何身份都要遵循此地规则。所有来此的生人都是从猿哀谷出来的,不进酒楼只能在八百米猿哀路上游荡。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再走几次。”
“啊对了,你们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我们,我们会一直都是红色,所以他很烦躁。这不禁止你们站在那看的,你们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的。但是我不建议你们一直站在这看着我们,那样我们一直是红色的,换位思考一下你们身上沾满了大便你们也不会高兴的。”那灯笼又补充了一句:“除了自己找死的,缥缈间有五百多年没有生人出现了,老板看到你们应该会很高兴。”
甄守坚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去看促织,只是默默的站在旁边。
梅山居士偷偷用眼角瞄了一下促织,又眯了眯眼睛,心里似乎有什么想法,见月似时似乎看了自己一眼,连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李子木仔细打量了下促织:“你身份暴露了?没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