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里的铁锈味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庄宇的战术目镜发出滋滋电流声，热成像画面里橙黄色光点正随着地铁撞击轨道的节奏轻轻摇晃。
他刚要提醒老王注意虫群组成的警示箭头，后背就撞上了某个温热的躯体。
“你他妈踩着我脚了！”孙侦察兵从雾里钻出来时差点被老王别在腰间的辐射检测仪戳中眼睛，他脖子上缠着三条不同颜色的信号线，活像被变异章鱼袭击的倒霉水手，“导航仪显示这里应该是……操！”
少年突然僵在原地。
浓雾深处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像是有无数把生锈的菜刀正在砧板上拖拽。
庄宇注意到孙侦察兵脖子上缠着的信号线突然开始发亮，蓝光顺着少年突突跳动的颈动脉爬上耳垂。
“这是老子改良的活体探测器。”老王用机械手指弹了弹孙侦察兵脖子上发光的线路，金属关节在浓雾中划出荧绿色的残影，“当这小子心率超过120，线路就会……”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密集的震动。
庄宇条件反射地抓住老王的后衣领往右侧翻滚，三只足有柯基犬大小的变异鼠擦着他们的脚踝扑进浓雾。
孙侦察兵发出变了调的尖叫，他脖子上的蓝光瞬间暴涨成刺目的白。
“闭眼！”庄宇甩出两枚电磁脉冲手雷的瞬间，战术目镜已经自动开启防眩光模式。
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在浓雾里撕开透明的涟漪，数不清的金属义肢从半空噼里啪啦掉落——那些伪装成碎石瓦砾的机械改造鼠正在抽搐。
老王突然揪住庄宇的战术背心：“你他妈疯了？电磁脉冲会把整个……”
“地下车库的自动防御系统三分钟前就瘫痪了。”庄宇甩开粘在护肘上的半截机械鼠尾，硝烟味混着孙侦察兵呕吐物的酸臭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以为我为什么让纳米虫群去钻通风管道？”
浓雾彼端突然响起尖锐的哨音。
原本溃散的鼠群突然开始有序后撤，布满锈迹的承重柱后缓缓探出两盏猩红的“灯笼”。
当庄宇看清那其实是变异鼠王的眼球时，战术目镜的警报声已经刺得他牙根发酸。
“操！这玩意会指挥战术！”孙侦察兵抖得像筛糠，手里的激光切割器在鼠王布满瘢痕的皮毛上划出毫无威慑力的光斑，“它刚才让小型鼠消耗我们弹药！”
庄宇的无限军火系统适时发出轻快的提示音。
他反手从虚空里拽出火焰喷射器的瞬间，老王突然把某个冰凉的东西拍在他后颈：“接着这个！二十年前地铁员工的急救包！”
燃烧的雾霭中，庄宇瞥见铝制急救包上褪色的玫瑰dNA链图案——和运输队长尸检报告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但此刻容不得他细想，鼠王已经人立而起，腐烂的腹部突然裂开布满倒刺的口器。
“孙贼！”老王突然踹了侦察兵屁股一脚，“把你脖子上那玩意接进消防栓！”
当少年手忙脚乱地把发光信号线插进墙体内置接口时，庄宇扣下了火焰喷射器的扳机。
幽蓝色的火舌舔过鼠群焦黑的皮毛，在布满霉菌的墙面上烧灼出扭曲的阴影。
他听见系统在耳边愉悦地计数：【剩余燃料97%...93%...89%...】
“左边！”孙侦察兵突然嘶吼。
庄宇旋身横扫的火龙堪堪挡住鼠王甩来的钢筋铁尾，飞溅的熔渣在老王机械臂上烫出十几个冒烟的凹坑。
老头却咧嘴笑了，布满电路纹路的手指猛地拍在消防栓阀门上。
整条隧道的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混着纳米机器人的水雾在火焰中蒸腾成淡紫色的云团。
鼠群发出高频惨叫，它们的金属植入物正在被纳米虫分解成银色的细沙。
庄宇的战术目镜突然闪过运输队长尸体的解剖画面——那些被纳米虫蚀刻的骨骼，与此刻鼠王正在剥落的机械脊椎如出一辙。
“燃料剩余62%。”系统的提示让庄宇手心渗出冷汗。
他盯着仍在指挥残部包抄的鼠王，突然拽过老王手里的急救包砸向鼠群。
当铝盒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时，他精准地点燃了盒盖上那朵金属玫瑰。
爆炸产生的声波让整个隧道都在震颤。
鼠王破碎的眼球后露出半截芯片，庄宇的火焰喷射器却突然传来空转的咔哒声。
在重新充能的短暂间隙，他听见浓雾尽头传来列车进站的电子音——和二十年前那辆载满变异体的地铁一模一样的旋律。
火焰喷射器的金属外壳在庄宇掌心发烫，系统提示音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充能晶体剩余3枚，是否启用？】他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战术目镜边缘不断闪烁运输队长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的监控画面——那些被丧尸王撕碎的侦察队，可都等着新武器报仇呢。
“小兔崽子发什么呆！”老王机械臂甩过来的锈铁片擦着他耳朵飞过，钉死三只试图偷袭的机械鼠。
孙侦察兵正抱着冒烟的激光切割器往他背后缩，活像只被暴雨淋透的鹌鹑：“宇哥我裤兜里还有半包压缩饼干你要不要补充血糖？”
庄宇的拇指在能量晶体储存槽上来回摩挲，突然摸到凹刻的玫瑰纹路。
这让他想起急救包里二十年前的员工手册，某页潦草笔记曾提到“玫瑰即生路”。
幽蓝火焰映着他抽搐的咬肌，当鼠王腹部口器喷出腐蚀液融穿老王半个机械肩甲时，他狠狠拍碎了晶体槽的防护罩。
【警告！超频模式将损耗......】
“去你妈的损耗！”晶体嵌入的刹那，火焰喷射器的输油管突然暴起蛛网状红光。
庄宇整个人被后坐力推得撞上墙壁，视野里所有纳米虫都变成了跳动的血色光点。
他听见自己血管里呼啸的轰鸣，仿佛有列失控的地铁正碾过每根神经。
鼠王钢筋铁尾扫来的瞬间，深紫色的火柱如同神话里的审判之剑劈开浓雾。
孙侦察兵脖子上三条信号线同时爆出火花，映亮了他张得能塞进变异鼠的嘴巴。
老王机械手的电路板被热浪烤得噼啪作响，却挡不住他咧开缺了门牙的嘴：“操！这他娘才是爷们该放的烟花！”
火焰中浮现出诡异的dNA链幻影，鼠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
它的机械脊椎在纳米机器人与超高温的双重侵蚀下开始坍缩，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锡箔纸。
庄宇的战术目镜自动调暗了亮度，视网膜上仍残留着二十年前地铁员工胸牌的反光——那朵玫瑰正在火中舒展花瓣。
当最后一粒金属沙尘坠地时，孙侦察兵正用捡来的钢管戳弄鼠王焦黑的头骨。
“宇哥快看！”他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这芯片在发光！”老王一把抢过还发烫的金属片，机械指缝间漏出幽绿的代码流：“操他......这是丧尸王麾下工程师的标记！”
庄宇没接话。
他正盯着火焰喷射器上龟裂的晶体槽，系统提示剩余能量仅够维持三十秒常规模式。
孙侦察兵献宝似的递上找到的半盒能量电池，被他用眼神冻在原地。
隧道顶渗下的污水滴在灼红的枪管上，蒸腾起带着铁腥味的白雾。
“该去拿咱们的报酬了。”老王突然踹开还在冒烟的消防栓，露出后面被酸液腐蚀出蜂窝状孔洞的暗门。
孙侦察兵脖子上的信号线突然又开始闪烁，这次是代表安全的淡绿色：“导航显示资源点就在......呕！”
浓烈的腐臭扑面而来。
庄宇的战术目镜还没从超频模式完全恢复，视野里跳动着无数噪点。
他率先跨过满地粘稠的不明液体，军靴踩碎某个类似人类肋骨的物体时，听到了王拾荒者倒吸冷气的声音。
本该堆满抗辐射药剂的三层货架，此刻只剩下几管破碎的玻璃瓶。
冷藏柜的防弹玻璃呈蛛网状碎裂，有人用某种利器在金属墙面上刻出交错的x形划痕。
孙侦察兵哆哆嗦嗦举着检测仪转了两圈，突然被地上一块反光物绊了个趔趄。
“这不可能......”老王捡起半枚沾血的银色徽章，机械手指微微发颤，“运输队上周就全员阵亡了。”庄宇用枪管拨开碎玻璃，战术目镜捕捉到柜角残留的半个鞋印——42码军靴，边缘纹路却带着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量子云图案。
孙侦察兵突然发出被掐住脖子般的呜咽。
他手里的生命探测器正显示着新鲜血迹延伸的方向，而所有血迹都在通风管口诡异地消失了，就像被什么存在凭空抹去了存在痕迹。
老王用机械臂暴力拆开通风管盖板时，庄宇注意到内侧金属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和丧尸王豢养的食尸鬼牙印完全吻合，却又掺杂着激光切割的痕迹。
“见鬼，这年头连抢劫犯都搞起产学研结合了？”他故作轻松地吹开落在肩头的墙灰，战术手套却悄悄攥紧了那枚染血的徽章。
系统突然弹出物资统计面板，在“抗辐射药剂”栏目后血红刺眼的“0\/50”字样，像极了丧尸王瞳孔里永不熄灭的凶光。
远处传来地铁隧道特有的呜咽风声，裹挟着某种类似金属风铃的碰撞声。
庄宇转身时战术靴碾碎了半管蓝色药剂，粘稠的液体在鞋底拉出蛛丝般的细线。
他突然很想抽根二十世纪的香烟，就像那个在地铁隧道留下玫瑰标记的、素未谋面的前辈可能做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