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迟一直看着温韶倪,她睡着时脑袋就从被窝里冒了出来,朱唇微微启着,呼吸吐纳均匀。
沈亦迟满眼都是温柔的碎光,他没舍得挂断视频,一边办公一边留意着温韶倪的睡颜。
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沈亦迟怕吵醒温韶倪,也怕她手机会没电联系不上,只得不甘心地挂断。
程鹏领着个人进了办公室,表情龇牙咧嘴道:“迟哥,许秘书来了。”
“嗯。”沈亦迟正翘着唇角翻看方才截的图,随口应了一声。
半秒后,空气中响起了一道慷慨激昂的细润女声,“沈总您好,我是许卓沅,很荣幸能担任您的秘书一职!”
沈亦迟摆弄手机的动作顿住,危险地眯起双眸抬头,脱口而问,“怎么是个女的?”
程鹏摊摊手表示无辜,一头齐耳短发的许卓沅大方地迎上沈亦迟挑剔甚至是不悦的目光,“沈总,不好意思,简历的寸照是半年前拍的,当时我在西南边境跟了半年基建项目,那里条件艰苦,为了方便所以剃了发。”
沈亦迟脸上积攒了一个多小时的笑意消失殆尽,他摆了摆手,头也不抬地说:“抱歉,你原路返回吧。”
许卓沅不甘心,正了正神色争辩,“沈总,我认为您不应该先入为主的根据性别判断我的工作能力。
我有六年的相关工作经历,积累了丰富的沟通协调经验,能精准传达您的指示和要求。同时具备扎实的专业技能,可以高效处理文件、安排会议行程、协调各方资源。
我还有优秀的应变和抗压能力,能够迅速且妥善地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为您的工作提供全方位的有力支持……”
许卓沅滔滔不绝地说着,沈亦迟不耐地扶额打断她,“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没打算要一个穿得如此惹眼的秘书。”
许卓沅噎了一下,低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紧窄的西装套裙。
黑色的裙摆只到大腿一半,她没有穿丝袜,光溜溜的两条大长腿一览无余。
许卓沅英气又娇俏的脸有些微难堪,但转瞬即逝。
她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道:“那您更不应该用衣着来判断一个人……”
沈亦迟觉得她聒噪又自傲,肝火顿时冒了起来,难掩烦躁地说:“你不必说话了,出门左拐人事部。”
“那我可以换一套保守的衣服过来!”许卓沅急忙说道。
程鹏也有些紧张,他可不希望到手的劳动力飞了,劝道:“迟哥……您要不先留许秘书两天,看看工作情况?”
沈亦迟脸色一沉,甩了个冰冷的眼刀,程鹏立刻收腿站直。
许卓沅备受打击,正无措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沈亦迟拿起话筒,沈廷远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秘书到了吗?”
“到了,但马上要走了。”
“你什么意思?”沈廷远顿时沉下声问。
沈亦迟拿起桌上的钢笔把玩,姿态悠然散漫,但眸色极深,“怎么了?您是要将我培养成傀儡?我连个秘书都不能裁决?”
沈廷远道:“你不要意气用事,许卓沅之前在发改委张主任手下做过事,参与过好几个大型项目的前期筹备和跟进,对审批流程和关键环节门儿清。
发改委的项目审批权能决定不少事,张主任人脉广、根基深,手底下能调动的资源更是多,你与他搭上桥只有好处。
况且许卓沅与很多项目方关系良好,工作能力非凡,绝对会是个优秀的秘书。”
沈亦迟挑眉轻笑,桃花眼清寒,语气泛冷,“爸您如此费尽心思找的人,那我合该收下才对。”
沈廷远丝毫不在意沈亦迟的阴阳怪气,“你能如此想便好。”
沈亦迟挂了电话,办公室霎时寂静得针落可闻,冰冷的视线再次落到许卓沅身上,沈亦迟挑眉冷嗤:“看来我必须得留下你了?”
许卓沅紧张地攥着手,眼神坚定地直视着沈亦迟。
沈亦迟往后靠在皮椅上,瞥了一眼门外,“出去找个位坐,未经允许不得进来。”
“好的,沈总!”
许卓沅没法预知日后会发生什么事,兴致高昂地鞠了一躬,喜滋滋地出了办公室。
沈亦迟叫住正打算跟着出去的程鹏,凛声命令,“你告诉她,以后要是再穿成这样就不用来上班了。”
……
第二天,梁自恒果然带着保姆上门了,他贴心地寻了中国人,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小台湾籍阿姨,负责做饭和房子的打扫,但不住家。
阿姨姓刘,说自己祖上是广东客家人,现在她还会说粤语和客家话。
刘姨是拎着菜来的,没坐几分钟就进了厨房开始忙活,瞧着做事麻利,性格也爽朗,温韶倪没什么可挑的。
在公寓吃过饭后,梁自恒带温韶倪到处逛了逛,熟悉了一下附近的街道和公交地铁路线。
温韶倪时刻谨记沈亦迟的嘱咐,和梁自恒保持距离,但又小心把握着分寸,尽量不让人觉得刻意。
可梁自恒是个话唠,总是凑过来叽叽喳喳,发觉温韶倪始终与自己保持一臂距离时,忍不住埋怨,“温少女,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害我得一直扯着嗓子。”
温韶倪瞥了他一眼,义正言辞道:“你叫我名字,温韶倪就好了,别喊我‘少女’,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只有沈亦迟才会这么叫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