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有些糊涂,毕竟他不可能记得以前的每一天日子都在干什么。
只是记得高三这年,父母于一年前离婚,兄妹两人由父亲养。
妹妹江薇薇刚读初二,懵懂调皮的年纪。
“额……不是你早上跟我讲,说老爸出差要好几天才回来么?还说今天早点回来,我们做可乐鸡翅吃。”
江薇薇瞪了一眼,鄙视他记性不好。
“这样啊。”江言挠着头,用笑容遮掩尴尬。
“快快快,咱说好今天做可乐鸡翅的。”
江薇薇很自觉地帮他拿书包,反手把老哥推进厨房。
在一番厨艺展示后,两人都饱餐了一顿,妹妹心满意足地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江言则站在躺在阳台的摇椅上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在修仙界摸爬滚打整整十年,经历了太多生死,还是在地球的日子舒坦。
“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样了?”
虽说被追杀了这么久,两人也只有敌意,但江言在此刻却忽然有点同情。
并非同情她过往什么,而是两人都有相同的经历吧。
沦落他乡,举目无亲。
刚穿越时,江言差点支撑不下去,那种绝望感铭记于心。
如今姜月凛穿越到地球,这种感受或许也只有他清楚了。
叮!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掏出一看是班级群里老师在@全体人。
“有没有人今天下午放学后看见姜月凛同学,她家里打电话来说至今未归。”
十分钟后,江言穿了件黑色外套出门了。
刚入秋的夜晚,有了些许凉意。
从下午这女人的言行举止来说,她应该是没有继承记忆的,这样的话也找不到家在哪。
可偌大一个江海市,他又该去哪找呢?
江言刚问过老师,说已经报警在找了,只是还没下落。
“老板,请问你有没有看见过照片上这女孩?”
“唔……没注意,没看见过。”
晚上八点,江言从一家便利店出来。
他已经问了学校周边十几家店,可依旧寻不到下落。
“她能去哪呢?”
江言独自在夜晚的街道中徘徊,心中想着这女人会去什么地方。
正当他一筹莫展地瘫坐在公交车台的长椅上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旁边翻垃圾桶的拾荒老人。
他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老人肩上的书包,仔细辨认一番后询问道:“大爷,你这书包是哪来的?”
“这个?”
老头用粗糙且布满裂痕的手指了下书包,想了半晌后回答道:“这是我捡的,你不能抢我的。”
“我不要你的,就是想问一下在哪捡的?”
江言见这老人似乎有点神志不清,便耐心地解释。
他挠着头,指了个方向,“那边……”
“山海公园?”
江言顺着方向望去,那里是临近海边的一个公园。
这女人该不会想不开跳海?
来到山海公园,目光在岸边的围栏寻找,果然发现一个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
江言缓缓靠近,装出一副自然表情,打趣道:“喂,好歹你也是鬼阴门的圣女,不会如此想不开要投河吧?”
闻听此言,姜月凛黯淡的眼眸恢复了一丝光彩,却并未答话。
“其实我也挺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就如同我当年第一次踏足北苍大陆时一样,可连我这么微不足道的人都挺过来了,你难道不行么?”
江言走到跟前,与她并肩站着。
“你说你本来就是这个地方的?”
听见这句话,姜月凛忽然有点好奇了。
江言点头,将两个不同的世界大致描述了一遍。
一边是可修仙长生的修仙界。
一边是科学鼎盛的平凡世界。
姜月凛怎么说也是天赋异禀的修仙者,理解能力远超常人,一番解释下也大致能了解到这家伙说的情况。
“那如何能回去?”
这是她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询问。
江言摇头,答道:“不清楚,有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罢。”
“回不去……”
姜月凛喃喃自语着,忽然觉得一阵心酸。
这么多年积攒的修为,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修仙界打生打死不就是为了生存,可在这方世界,至少你会很安全地活着。”
就在这时,姜月凛的肚子“咕”地抗议起来。
显然没了修为,她的身体已与常人无异,饥饿一样会找上她。
“我带你先去吃些东西好了。”
江言转身,见这女人无动于衷,索性直接拽住她胳膊,结果刚走两步,姜月凛来了个急刹车,小声道:“我……我自己会走。”
“行,我不碰你。”
见她似乎有些抗拒,江言也没有多说啥。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来到最近的一条商业街。
“唔……要不咱们吃牛肉面如何?”
江言掏出裤兜里的一沓零钱,有一块五块十块的,总共六十一块五毛钱。
2017年的时候,微信支付刚开始全面普及,还是有许多人出门带纸钞的。
生活拮据的他,哪怕想请人家吃好点的都掏不出钱。
“牛肉面?”
姜月凛秀眉轻皱,她记得在北苍大陆也有牛肉面,只是她没吃过。
“既然你请客的话,那我就勉强吃一点,将来若能回去,定会还你。”
她明显是有心理负担的,毕竟追杀人家这么久,现在还要人家请客吃饭?
江言微微一笑,倒也不反驳什么,她知道这女人爱面子,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走进旁边一家面馆,店内灯光渐暗,几桌残羹冷炙还未来得及收拾,油渍在盘子边缘干涸凝结。
“老板,要两碗招牌牛肉面。”
点餐后,两人相继坐下,看得出姜月凛似乎有点不习惯,眼睛不断瞄着四周的景物。
“以后你有什么想法么?”江言忽然问道。
“我……”
姜月凛望着窗外陌生的建筑物鳞次栉比,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有陌生的载具穿梭,行人往来不断。
霓虹刺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
思考良久,她摇着头回答:“我不知道……”
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