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见路遥骑马追来,将他们一群人围了起来,还是非常硬气的。
杨廷和摆起了钦差大臣的架子,怒斥道:“路遥,你想干什么?你冲击钦差仪仗,你想造反吗?”
路遥连马都没下,冷冷的盯着他,马鞭一指道:“杨廷和,你身为赈灾钦差,居然把几万灾民扔在那儿,卷着赈灾银跑了!你真是刷新了我对无耻的下限!”
“我现在只给你两条路可选。第一,老老实实跟我回去,继续赈灾。赈灾的事不用你管,你就挂个名就行。等赈灾完成了,我白送你一件功劳。”
“第二,我会上书朝廷,赈灾钦差大臣杨廷和,在赈灾期间能力不足,造成地方民乱,数万百姓身死,使邓州县城成为鬼域。最终钦差队伍被暴怒的灾民冲击,钦差大臣一行人,尸体被饿极了的灾民分食!!”
杨廷和像一只咆哮的野狗:“路遥,你敢!本官是钦差大臣,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杀了本官不成?”
路遥冷冷的盯着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杨廷和,当你抛下邓州县城几万灾民逃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一只丧家之犬,不再是钦差大臣!”
“我只给你十息时间考虑,要么你跪下认错,写下悔过书,跟我回去赈灾,要么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邓县县城里还有数万灾民等着我去救,我没时间跟你在这磨叽。我耐心有限。”
“十!”
“九!”
……
只数到5,路遥带来的亲兵已经纷纷拔出了刀!只等路遥一声令下,就会将杨廷和他们这100来人砍成肉泥!
“三!”
“二!”
“别数了!”杨廷和最终还是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万分屈辱的跪了下来。
云庆跳下马来,在杨廷和那钦差的斗牛服上切下来一块儿,递到了杨廷和的面前:“写下悔过书!把你是怎么想的?怎么逃跑的?清清楚楚写下来!”
杨廷和双手颤抖的接过那块布:“我……我没有笔。”
云庆上前直接在杨廷和右手的食指上割了一刀。盯着他血水混着眼泪写下了悔过书,并且签字字画押,还带上了他钦差大臣的印。
路遥接过杨廷和的悔过书,仔细看了看才满意的道:“带上杨廷和,我们回去。”
袁毅指着杨廷和带来的100来人:“师弟,这些人怎么处理?也带回去吗?”
路遥冷哼一声:“我只要杨廷和!大家都听了,我们是在一堆暴民之中将杨大人抢救回来的。”
说完弯腰抓起杨廷和,像抓俘虏一样,把这老小子扔在了自己的马上,打马而走。
身后的树林里瞬间传来了一阵求饶和惨叫的声音。
这也怪不得路遥心狠,他今天把杨廷和彻底得罪死了,犯了这么大的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也是要让杨廷和见识一下自己的心狠手辣。让他在今后赈灾之中老老实实的配合自己。
路遥和几个亲兵回到邓县县衙已经是后半夜,但是他没有时间休息,一道道盖着钦差官印的政令有条不紊地发出去,整个邓县县城瞬间从死寂中活了过来。
独山千户所的官兵开始把城外的灾民赶向城内。城内以大街为单位,支起了20个粥棚。开始分发食物,口罩,御寒的衣物和治病的药汤。
城中那些空荡荡的大户人家宅邸,成了灾民们的临时庇护所。官兵们开始挨家挨户的砸门,将城中所有的活人带到集中安置点集中救治。
至于死了的,只能连夜拉出城外就地焚烧。
整个县城变得紧张而有序,还带着一丝生机。救灾也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大年初二的中午,邓县县城里还活着的3万多人,每人都分到了一件御寒的衣物和一碗治病的药汤。
路遥带来的医疗重点突击组也开始了重点突击。
独山千户所的官兵和路遥带来的亲兵,除了一部分维持秩序分发物资,剩下的开始清扫街道疏通道路,帮百姓修补房屋。今天晚上有大雪,必须尽早准备了。
等到大年初四,路遥这次救灾所带来的所有物资基本已经用完。好在南阳府筹集的第2批物资也运到了。路遥也通过官兵的高压手段,暂时稳定住了人心。邓县的救灾第1段落算是完成了。
知府大人霍义带着南阳府的官员和士绅,援助了逃进南阳府的灾民。并且随着周围各县政令的下达,一部分逃往别处的灾民得到基本援助以后,开始返回邓县。
当然了,返回邓县的灾民路遥也不会让他们闲着,所谓人闲生是非,必须要让他们忙起来。
路遥开始让手下的人组织着难民们开始清扫街道修补城墙,修补房屋,就算什么事都没有了,也让官兵赶着他们跑圈,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就是不让他们闲起来。
路遥知道大灾之后人心不稳,一旦让人闲起来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就有了。必须等灾情全部稳定以后,才能把邓县的控制权交出去。
路遥在邓县救灾直到正月十五,邓县县城的街道才开始有人流走动起来,个别繁华的街道上甚至出现了小摊小贩。这座死城总算是活过来了。
原来的邓县县令李俊波也被路遥从湖北老家抓了回来。可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李俊波并没有犯什么错。他所做的一切事儿都在政策之内。并且在李俊波赈灾期间,邓县县城没有出现乱子,抗疫赈灾也在稳步进行。
李俊波看着城北那个焚尸的万人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直到哭晕过去。
在法理上李俊波没有错。但是在事实结果上,李俊波错的离谱。
路遥看着那个满是白灰的万人坑,真想把李俊波也扔进去,一把火烧了算了。可是又觉得他也挺可怜,最终还是放过了李俊波。
二月初二龙抬头,邓县县城已经变得热闹起来,恢复了基本的商业运作。城外的田地里农民已经开始春耕,城里的房屋十有八九都已经被修补完成。邓县所有活着的灾民都领到了朝廷的救济粮,还有那代表着希望的种子。
邓县的救灾终于完成了。
杨廷和已经在邓县的大牢里被路遥关了整整两个月!
重见天日的杨廷和看着邓县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满脸是泪。
路遥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希望你这老小子是真的悔过了吧。”
路遥带着杨廷和,还有独山千户所的官兵彻底撤出了邓县,回到了南阳。
南阳府的官员看着那光杆司令的钦差大臣,谁都知道,当时他把几万户民生在城里夹着尾巴跑了。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一眼。他在南阳府的一众官员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在霍义和路遥的“指点”之下,杨廷和写了一份救灾成功的奏折,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锦衣卫的杨兆明也要往京城送密奏,可是他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最终还是用了路遥给他的那一版。
路遥通过李尚仪的密线,给弘治皇帝写了30多页的材料,把南阳府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帝。
他相信弘治皇帝,就像弘治皇帝相信他。
杨廷和本来以为他会等来弘治皇帝召他回京的圣旨。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弘治皇帝的圣旨确是将杨廷和从太子左春房左中允的位置上拿了下来,升为甘肃天水通判,让他不必回京,直接从南阳去天水任职。这是标准的明升暗降,从未来的天子近臣发配到偏远地区了。
南阳府由于弘治13年受灾,免除了弘治13年所有的赋税。
弘治皇帝还让路遥和霍义一起进京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