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宫墙巍峨耸立,道路宽阔错综。
李观棋已不知道转了多少弯,穿过多少走廊,才走到一处器宇轩昂的宫殿。
“宣德殿”三个大字镶嵌在牌匾之上,字迹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此处正是大夏皇帝休憩之地,现在午时快过,早朝已经结束。
王公公作揖道:“陛下正在午睡,李司长在此稍候片刻,也可以到处走走看看,不过千万别出了宣德殿的范围,以防发生意外。”
李观棋道:“多谢王公公提醒。”
说完,王草儿便转身去了别处。
苏云雪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殿宇,叹声道:“这就是皇帝睡觉的地方么,当真豪奢至极,阿青姐,大夏皇宫和你们夜阑国的宫殿相比如何?”
阿青笑了笑:“过之千倍有余。”
“李郎。”
苏云雪轻唤一声,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转身瞧去,瞥见李观棋站在数尺外,双目凝望着城墙。
她凑了过去,好奇道:“李郎,你在看什么?”
“嘘。”
李观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墙头内侧,正有一棵长势正盛的古树,一条布满黑鳞的长蛇爬上枝头,准备对树梢架起的鸟窝发起攻势。
苏云雪顿感无趣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这黑蛇是鸟雀的天敌,身躯更是碾压它数倍,估计这只斑鸠马上就要被吃掉了。”
李观棋淡淡道:“是么,我想的恰恰和你相反。”
“哦?”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李司长觉得这条黑蛇会输?”
李观棋转过身,循声看去。
只见一身穿锦衣,腰束玉带的女子站在身后,此女面似玲珑,肤若凝脂,如沉鱼落雁,美得不可方物。
一双冷眸却颇具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姑娘认识我?”
女子樱唇微启道:“莫说这皇宫了,就算是整个上京城,谁人不知道李司长的威名。”
李观棋又问:“敢问姑娘是?”
女子却卖起了关子:“不如李司长猜一猜。”
苏云雪接过话茬道:“看姑娘你国色天香,气质出尘,应该是宫中的嫔妃,不对,应该是某位公主才对。”
宫中美女最多的地方就是皇帝的三宫六院。
但身为妃嫔,是绝对不敢和陌生男子搭话,要是让皇帝知道了,轻则失宠,重则打入冷宫!
所以苏云雪才会往公主的方向猜测。
女子微微一笑:“姑娘好眼力。”
“你真是公主。”
苏云雪神色讶然,她虽然是第一次来紫禁城,但也耳濡目染地听苏秉正提起过一些规矩,正要行礼。
却被女子打断道:“这里就我们四人,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她随后话锋一转,问道:“李司长,你当真笃定这斑鸠会赢?”
李观棋道:“没错。”
女子若有所思道:“我和这位姑娘的想法一致,黑蛇体型庞大,攻势迅猛,斑鸠不过巴掌大小,谁优谁劣,显而易见。”
“李司长可愿和我打个赌么。”
李观棋问道:“殿下想赌点什么?”
女子娇笑道:“若是李司长输了,便留在上京城,一辈子做本公主的贴身侍从。”
“若是我输了,李司长可以随便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不会食言。”
苏云雪压低声音道:“李郎,这赌注有点太大了,你——”
还不等她说完,李观棋便道:“一言为定。”
苏云雪神色惘然道:“你不会真想留在上京城待一辈子吧。”
李观棋气定神闲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呢?”
“这——”
苏云雪脸色些许难看,她实在想不到李观棋赢的点在哪。
至于身侧女子,眸色中同样闪过一丝异样光彩。
四人不再开口,聚精会神地眺望枝头。
只见黑蛇蠕动着身躯缓缓逼近,那斑鸠本可以一飞了之,但鸟窝中还有鸟蛋,只能留下来殊死一搏。
斑鸠慢慢地向后退去,已经贴近鸟窝,无路可退。
那黑蛇见状陡然发起攻势,蛇头一缩,犹如弹簧般向前撕咬。
斑鸠受到惊吓,掠身飞起,等黑蛇扎进鸟窝中时,双爪快速落地,死死将蛇身扣在树枝上。
紧接着尖锐的鸟喙向下猛戳,将蛇肉一块块撕下。
那黑蛇疼得止不住乱颤,奈何蛇身被鸟窝掐住,根本动弹不得。
须臾过后,黑蛇已经鲜血淋漓,血肉外翻,痉挛的身躯又是剧烈晃动一番,随即便彻底没了动静。
斑鸠叼着黑蛇的尾部,慢慢地向外拉出,鸟身一撞,将蛇尸踹了下去。
看见眼前这幕,三人表情说不出的震惊。
他们怎么没有想到,一只斑鸠竟然能将比自己庞大数倍的黑蛇杀死。
女子不解道:“李司长,你是怎么看出来黑蛇会输的?”
李观棋淡淡道:“黑蛇太急功近利,轻视斑鸠,而斑鸠背后守着的乃是鸟蛋,被逼入绝境,只能破釜沉舟,殊死相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黑蛇靠近之时斑鸠虽然一味向后退去,但并没有表现出惊恐的样子,正所谓骄兵必败,二者心性不同,结局自然也就不一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女子点了点头,稍作沉忖,又问道,“李司长,依你看,黑蛇应当如何取胜?”
李观棋道:“斑鸠常年筑巢在此,占尽天时地利,若我是黑蛇,当另辟蹊径,从城墙徐徐前进,待斑鸠有所察觉之时,我早已绕到鸟巢右侧,轻易便能将它堵在鸟窝内,失去反制手段!”
“好主意!”
女子面露微笑,柔声道,“李司长,今日打赌是我输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李观棋淡淡道:“李某眼下还没有想好。”
女子道:“不急,慢慢想就是,但凡李司长有所求,无论天上地下,都会给你办到。”
苏云雪在一旁听着,心中却十分疑惑:天上地下,有求必应,就算是公主,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吧。
正想着,忽见一身穿紫衣的公公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队银甲侍卫,个个腰缀大刀,不苟言笑。
那公公边跑边喊:“陛下,陛下!”
苏云雪正兀自疑惑:皇帝不是正在午睡吗,什么时候跑出来了。
思量间,公公和侍卫已奔到女子身前,跪地道:“奴才该死,请陛下治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