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闺女的名声怎么不好了?江湖游侠又如何?”
谢清源捂着被戳痛的额头退后。
“退一万步说,二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别总多管闲事。”
“所以还成了我的错?”谢韵拔高了声音,似难以置信。
“二姐,你说的固然有你的道理,但你当年做过什么,难道都忘了吗?”
谢清源正色看她,严肃地说。
“我带小天回京后,你意见最大,爹娘都未说什么,你日日回娘家,想要逼走我的妻子,这些,我们夫妻都未与你计较,后来,你还想给我塞女人,破坏我们夫妻的关系。
这里是你的娘家,我阻止不了你回家,那我们夫妻只能搬到外面,甚至宣布断绝关系,以避免你们的骚扰。
小天性子刚直,在如此情形下,她再苦再难,都不会回来求助,她只能拼尽全力逃跑……”
谢清源说着,逐渐泪目,指着谢韵控诉。
“我的妻啊,当年即将临盆,还带着才三岁的瑜儿,被你逼迫,无法回谢家求助,只能历经千难万险,逃出京城,在破庙生下蕊儿,还遇到糟心的安乐侯一家,把我们的宝贝女儿给换了!
蕊儿被调换身份,也有你谢韵做的孽!”
“我?”谢韵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这也能赖上我?”
孟蕊看向谢韵的眼神逐渐幽深,已经出嫁的姑子,回娘家挑唆弟弟弟媳的感情?她管的不是一般的宽。
“好了,你们姐弟俩别再为这些成年旧事吵了。”
谢泽淳觑见老父亲谢太傅黑沉的脸色,连忙站出来劝架。
谢清源才不管这些,他转身冲着谢太傅跪下,不顾形象地扑上去,抱住谢太傅的大腿,就是一顿哭喊:
“爹呀!孩儿当年不是真心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实在是孩儿和妻子在家里待不下去!
二姐她逼迫孩儿和小天分开,这就是要孩儿的命啊!她还要我娶她看中的女人,日日上门骚扰。
可是爹您知道吗?那位燕王的旁系侄女,后来全族被卷入谋逆之罪,孩儿要是真娶了那女人,咱们全家都要完蛋!”
谢韵急道:“父亲,您别听他胡说,女儿没有做过那种事!”
孟蕊默默远离谢韵,移动到孟瑾身边,悄声问:
“大哥,爹爹他……一向如此吗?”
一把年纪了,又哭又闹,毫无形象,自小被教养要规矩守礼的孟蕊,有些看不下去。
孟瑾嘴角噙笑,对着她耳语:“小妹,你等着瞧,祖父最吃这一套。”
孟蕊望向谢太傅,只见他虽脸色不好看,但眼神中并无嫌恶,甚至垂眸中带着几分慈爱。
而现场的其他人,似乎也都见怪不怪。
谢大夫人不动声色地与谢韵拉远了距离,立在幼子谢珩身侧,一脸平静。
谢珩目不转睛地瞅着谢清源,兴奋而认真。
谢三夫人正用眼神警告两个好奇看戏的女儿,示意她们要收敛。
谢韵的一双儿女郭学峥和郭芷晴,面露疑惑和无措,齐齐瞧向他们的母亲。
谢家大爷谢泽淳,上前扯住谢清源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
“六弟,你别太过分了。”
但谢清源不愿,抱着他爹的大腿不撒手,还在继续哭闹般地诉苦。
“爹呀!这些年,我一边寻找小天和孩子们,一边遍寻珍稀药材给娘治病,就是想要娘的病能好起来,能让她在离开人世前,看一眼我的妻儿。
您记得吗?当年我带小天刚回来时,娘可喜欢她了,还说我们生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爹,您看看我们蕊儿,是不是和娘年轻时长得有八分相像?一定是娘亲显灵,担心我们找不到蕊儿,特意让蕊儿长得像她!”
谢太傅闻言,不由自主地抬眸望向孟蕊。
他与结发妻子相伴半生,感情深厚,看到如此像妻子的孙女,得以慰藉,自是高兴,嘴上却说:
“老六,你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给老夫起来!”
谢太傅拍了拍谢清源的脸,把人推开。
“几个儿女中,你长得最像你母亲,你的女儿长得像你,自然也像她祖母。”
谢清源终于松开谢太傅,起身规矩一礼。
“孩儿一时激动,让父亲见笑了,只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女儿,二姐她不仅说我们蕊儿名声不好,还想赶紧把蕊儿嫁出去,这事儿,我绝不同意!”
“父亲,我也是好心……”谢韵急忙解释,但在谢太傅锐利的目光下,逐渐止了声。
“你们两个,都已为人父母,行事说话,还如此不稳重,有哪次见面不吵架的?”
谢太傅开口便是把谢清源和谢韵两人都教训一通,然后转向谢韵。
“老二,你虽是好心,但你要记住,蕊儿姓孟,婚嫁自有她父母做主,你有多余的气力,不如多为你家学峥着想,他已及冠多年,此次无论科考结果如何,都该考虑婚配了。”
郭学峥今年已二十有六,京中这般年纪的儿郎,多已成婚。
郭家门第不差,找上门来的人家不少,但其母谢韵自视甚高,总想儿子考中进士后,能有更高的选择,一直督促郭学峥读书,不许他有旁的心思。
谢太傅看在眼里,因为是外孙,他不好多干预,但刚才听了谢韵的那番话,他有了不好的猜想,必须及早打断。
“蕊儿年纪还小,老六想多留她几年,无可厚非,但学峥可是耽误不起了!”
谢太傅语重心长地看着谢韵说,直把她看得心虚。
谢清源得陛下皇恩,有年少情分,又是天子近臣,谢韵会动歪心,并不奇怪,但她也不看看,如今的谢清源,还是她靠那些妇人手段能折腾的吗?
惹恼了谢清源,他顾念亲情,不好对亲二姐下手,对付一下姐夫和外甥,轻而易举。
谢太傅年纪大了,想看到儿女和睦,也只是略有提点,言尽于此。
太过蠢笨的人啊,在京中过不下去,不如趁早离开,还能保住性命。
谢韵并不蠢笨,她屈膝行礼,已是换了一副温和面孔。
“适才女儿莽撞了,请父亲恕罪。”
谢太傅“嗯”了一声,看向谢清源。
谢韵会意,朝谢清源挤出一个笑。
“六弟,你看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几句玩笑都开不得,以后我都不管你了,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