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该怎么说呢?
说这是雪后和陛下赏给魏桢的礼物?
魏桢一场小战役大捷,赏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珠宝。
而在不久之前,魏枳突破大乘,却只赏了一万颗灵石?
这种天差地别的偏待,若让魏枳知道,那后果……
“这……这是千重的,暂时放在我……我这里。”
话还没说完,魏枳已经打开了那个匣子。
他识货,认得这价值连城的霜檀珠。雪千重虽然身份尊贵,但却绝对没条件享用这么昂贵的修仙宝物,更遑论交给林憬保管。
“……”
“林!剑!姿!”
“你不想活了!”
魏枳气得浑身发抖,拿起匣子狠狠砸在林憬身上,林憬躲不及,被匣子狠狠砸在额头上,当场头破血流,疼得唔一声痛哭起来。
“长秋官!”被这场面吓得不敢上前的青奴见状,想要过去搀扶林憬,但张危却一把揪住了青奴,用眼神示意她千万别过去阻拦,万一被魏枳撒火撒到头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魏枳这些年来不是没拿林憬撒过火,但却很少会发这么大的火,当他意识到自己弄伤了林憬,他心中也很是抱歉。
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这霜檀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的林憬怎么拿到这么珍贵的东西的?
“你哑巴了?说话!这哪儿来的?你就算去偷去抢了,你他妈说一句话能死吗?”
魏枳看林憬只顾着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扯下还没系好的腰带,假装要抽林憬两下。
林憬从小没遭过打,吓得得站都站不稳,跌坐在满是碎片的地上,碎片扎破了他的皮肉,更痛苦了。
“大殿下!大殿下你不能打他!你要是这样!我就告诉雪后了!”
“这珠子是雪后赏给二殿下的,让长秋官给二殿下做抹额,不是长秋官偷来的。”
青奴何曾见过魏枳这么凶狠的样子,何曾见过林憬这么无助狼狈的样子,她不顾一切,冲上去挡住林憬,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可这个时候的林憬,脸上已经布满了血迹,像朵沾血的蔷薇,颤颤巍巍,脆弱不堪。
“母后赏这么贵的东西给魏桢?为什么?”
“因为二殿下……”
青奴还没说完,林憬忽然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说下去。
但魏枳已经捕捉到那个小动作,立刻扑过去,揪住林憬的头发,硬是把他从青奴怀里揪了出来。
“说话!”
“殿下……殿下……你别打他,有事好好说,是因为二殿下东海大捷,所以才……”
青奴的修为远远比不上魏枳,在他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也护不住林憬。
林憬听到她说到这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下子完了,她哪怕说这珠子是魏桢借给他玩的也行。
但若是赏给魏桢的,那麻烦就大了。
魏枳本来就介怀自己不得宠,眼下更是怒火中烧。
“瞒!瞒!你这个吃里爬外的贱畜生,我那般待你!你在这里给我欺上瞒下!”
魏枳已然怒发冲冠,愤怒地甩给林憬一个耳光。
林憬被他打在地上,当场连哼都哼不出来。
“老子他妈的进大乘期的时候,就打发老子一万颗灵石!他出去跟李昙渭混军功!他们上赶着给颗霜檀珠!他们明摆着拿我当乞丐打发!”
“还有你!你更是贱!敢同他们骗我!”
“老子他*妈养条狗,也会为了讨老子开心,看见仇人叫两声!你他妈装哑巴?啊?”
林憬没法儿回答他。
一部分是因为被那一个夹杂着修为的耳光打得神志不清,一部分是因为没想到魏枳能这样把自己往死里打,他想不清楚,魏枳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他以为对方顶多骂几句就算了。
他现在挨打了?
为什么会被打?
他就这么生气?不怕打死自己?
林憬脑子浑浑噩噩,想不通,他用陌生而恐惧的眼神看着魏枳,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尤其,今天上午,他们还曾那样恩爱,在那个楼船上。
他对他温声软语,哄他,他还赌咒发誓,他不会不尊重自己的,他跟别人不一样的,那现在是?是怎么了?
他只是不想让矛盾升级,为什么他反而越来越生气?
林憬过于呆滞且委屈的眼神,落在了魏枳的眼里。
魏枳被这眼神刺到,瞬间有些晃神。
他的怒火在发泄之后,渐渐消弭,注意力终于落在已经被他打得不成人形的林憬,以及满地的碎瓷上。
现实在赤裸裸的告诉他,他打了林憬。
他把所有的愤怒全都发泄在了林憬身上。
一旁的张危见状,也是被吓得不轻。
魏枳发火的时候,他以为他顶多抽那几下在身上也就完了,没想到他直接打到了林憬的脸上。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林憬顶着这几个五指印去见雪中雒,那会带来多可怕的后果!
“殿下!殿下你疯了!你把他打成这样,陛下能高兴吗?快把长秋官扶起来,告到雪后那里,你可就完了。”
张危聪明,这些年在广阳殿里,他也帮魏枳培育了不少心腹和眼线,此刻,他已经及时传令,让他们看住广阳殿四面八方的门,不让人偷偷溜出去找雪中雒告密。
他低声的劝解,渐渐唤回了魏枳的理智,但魏枳并没有上前搀扶林憬,反而像是有些别扭,在盛怒之后,不愿低头承认自己错误的别扭。
张危看他不作为,只好自己走过去,把林憬扶起来。
林憬落在张危的怀抱里,呆呆看着魏枳,直到确定了魏枳不会再打自己,这才像是得到了些许安全,忽然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我要找母后……你打我……你打我……我要找父皇!母后!让他们做主!我不说,不就是怕你嫌他们偏心?他们偏心,你就找他们!你找魏桢!我对你好心好意,你打我干什么……我要找母后!放开我!呜呜呜放开我!!”
林憬边哭边嚷着要找魏渊明和雪中雒,脸上哭得又是血又是泪,很是狼狈。
张危见状,叹气道:“长秋官,你找他们做主,到时候衣服一脱,看见你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你跟殿下的那点儿事还能瞒住?到时候青奴不也要受罚吗?”
“……”
“你们睡都睡了,以后你不嫁给殿下,还嫁给谁?闹大了谁脸上光彩?陛下恼火起来,把你许给别人,换个比殿下还难伺候的主子,你就高兴了?谁要被人*睡*过的金盏奴?你离了殿下还能找得到更好的?你就不为自己以后想想吗长秋官!”
“……”
张危这一席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林憬听得很是难受,哭得更厉害了,可是,就拿现在的金盏奴的状况说事,离开了魏枳,林憬的确已然不洁,即便被做主给了别人,前途也很迷茫,他不敢轻易挑战。
张危说完,看林憬不再提找雪中雒的事,知道把他吓住了,连忙趁机把林憬塞给魏枳,大松一口气:“殿下,别再发疯了!你快哄他!你打他干什么?陛下疼他疼得跟身上的一块肉似的,回头让陛下知道你打他,只会骂你苛待长秋官,脾气暴躁,本来陛下就偏心二殿下!这下好了!”
魏枳也被张危唬住,一时间连忙把林憬接过来,林憬浑身是伤,疼得浑身发抖。
所幸魏枳在林憬房间里闹的时候,林憬没怎么大声叫喊过,在场的也只有张危和青奴,因此,张危没敢传太医,而是让青奴拿了麻药和镊子,还有伤药,新衣服,给林憬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