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已经站起了身,听到南雪音的声音,表情十分为难,“南姑娘,你心中惦记着太子殿下,想要为殿下争取时间,这我也是理解的。只是毕竟陛下昏迷许久,龙体尚未痊愈,这样耽搁着不喝药,也实在不行……”
南雪音蹙眉:“你也用不着阴阳怪气。即便你这会儿借着热药的借口去通风报信,让萧鸣玉及时撤退,但他谋反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无论如何,这个罪名他都逃不脱。”
贤妃瞬间红了眼眶,“你原本是鸣玉身边的杀手,照理来说,他对你有知遇之恩,怎么如今你反过来如此陷害他?”
她扭头看了看永征帝,想要得到皇帝的附和或是认可,但她意外地发现,皇帝并没有对她流露出疼惜的神色,反而陷入了沉思。
是南雪音言之凿凿,也确实在理,导致皇帝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贤妃蹙眉,加重了音量,“鸣玉绝不可能谋反!我敢指天发誓!鸣玉对陛下绝无二心!”
南雪音耳力好,敏锐地捕捉到了殿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在东宫待了那么久,她可以根据脚步的徐缓和轻重,大概判断出是什么人。
现在,她觉得,门外赶过来的那个人应该是束遇。
束遇为什么来?
没记错的话,他被派去镇守军械库。
束遇并不是会擅离职守的人,他会赶往宫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萧鸣玉到了,并且要挟束遇,过来找南雪音。
思绪一转而过,南雪音看向了贤妃,故意道:“你嘴上说得好听,你敢发誓吗?用你自己的性命,用萧鸣玉的性命?”
南雪音在端王府的时候听说过,贤妃相信鬼神,在她宫中放着许多神佛的排位,常年香火不断,逢年过节便要拜上一拜,磕好几个响头。
贤妃对外一概宣称是自己身体不好,求神拜佛,一是为了保佑自己的身体,二是为了给皇帝祈福。
事实上,南雪音觉得,她只是犯下了太多的罪孽,希望通过求神拜佛来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一些。
总而言之,听到南雪音的挑衅,贤妃果然顿了一顿。
“不敢,那就说明是有了?”南雪音挑眉。
永征帝也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贤妃。
贤妃这会儿骑虎难下,只能一狠心,一咬牙,“如何不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道:“鸣玉绝不会谋反!倘若鸣玉谋反,便叫我们母子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南雪音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让她发誓吧,她一开始不敢。
真的发誓了,又发得这么狠。
不过永征帝听完,眉眼便柔和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嗓音平缓:“朕知道,朕相信你,也相信鸣玉……”
“太子殿下!出事了!”
不等永征帝把话说完,束遇便闯了进来。
他的视角看不见床上醒来的永征帝,担心军械库那边出事,着急忙慌,张口便道:“端王带人杀到了军械库,挟持了南姑娘的无辜弟妹,逼着我们交出军械库的兵器,还要逼着南姑娘去见他!说是倘若南姑娘不去,他便杀了南姑娘的两个弟妹,然后再攻占奉都!夺下皇位!”
束遇没有控制音量,于是整座殿内都反复回荡着他的话语。
殿内活着的每一个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贤妃面如土色,腿脚失去力气,险些跌坐在地。
永征帝本来还抓着她的手,听了这番话,一下松开了她,眉头也深深地拧了起来。
“哎?这里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殿下……”
束遇往里走来,终于,见到了床上的永征帝,“陛下醒了?!”
他慢了半拍才跪下去问安,“陛下万岁。”
永征帝盯着他,问:“端王,谋反了?”
束遇回答:“是的,陛下,端王谋反,带着他的杀手暗卫杀到了军械库,想要抢夺其中的兵器和火药。”
永征帝气得猛烈咳嗽起来。
贤妃要去为他抚摸后背,却被永征地帝一把推开,看向她的眼神反复看待什么恶心的东西,语气讽刺,“刚才是谁说的,对朕绝无二心,绝对不会谋反!”
贤妃怯懦道:“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还能有什么误会啊,”束遇搭腔,“端王这会儿还在军械库等着呢!陛下、娘娘要是不信,就过去瞧一瞧,他现在可是威风得很呢!”
永征帝冷冷地哼了一声,“听见没有?这就是你生养的好儿子!胆敢谋反……朕是该让你们母子下十八层地狱!”
贤妃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了,终于还是浑身瘫软,跌坐在了地上,满心都是: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束遇看看贤妃,看看皇帝,又看了看萧攸澜和南雪音,“那……现在这事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南雪音声音冷冽,“他不是想让我去见他?行啊!见就见!看我不一剑杀了他!”
萧攸澜则是望向了床上的皇帝,面带微笑,发出了邀约:“父皇,贤妃娘娘,不如一起去看一看?应该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