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多想,院中响起了裴北北急切的声音。
“听说大哥身子不舒服,让我进去吧,就看一眼也行。”
无白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前,腰间的剑拔出半截。
大有一副,她若敢闯,就会杀了她的架势。
裴北北眼眶中忽就泛起一层水雾,可怜巴巴地看向身后的几位副将。
然后,做出了个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直直跪在无白和吴嬷嬷身前,嘭嘭磕起了头。
“我求求你们了,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大哥吧!我是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
边说,还边抹着泪,看着好不可怜。
吴嬷嬷冷哼,压低了声音威胁。
“府医正在里面替王爷施针,老奴劝裴姑娘莫要吵闹,要是耽误了病情,谁也担待不起。”
松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看裴参将不是关心主子,而是惦记他的身子吧!”
此言一出,裴北北似被雷击中一般,连哭都忘了。
“松蓝,你.....你血口喷人,我堂堂参将,怎会有如此龌龊的心思?”
王副将见到裴北北吃瘪,一下就不乐意了,扯着嗓门高呼。
“凭什么那女人就能在里面,你们还不赶紧让开?大哥可是一直将北北当成亲妹子的!”
珠帘被人掀开。
众人抬头,就见到一脸愠怒的许知意,正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他们。
她站在廊下,风吹起衣角,周身带着股令人生寒的气势。
“我乃安王明媒正娶的安王妃,诸位若觉得我不配,大可入宫请陛下收回当日赐婚圣旨!”
“但在本妃与安王和离前,这王府本妃说了算!”
说罢,她冷冷地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裴北北。
“裴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唆本妃与王爷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何居心?”
她走近几步,唇角带笑。
“还是说裴姑娘想用军功换你入王府为妾?”
裴北北的手指猛地攥紧,有血渗出来。
“明明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你,不过是后来者居上,大哥不爱你的,他只是没办法违逆陛下的旨意罢了!”
“裴参将,你想多了!本王心中,自始至终只有王妃一人!”
“无白、松蓝,送他们同人回去。”
裴北北的泪如决堤的洪水,声嘶力竭地喊着。
“西洲,你不能对我如此绝情!你忘了我义父的话了吗?当年若是没他,你也活不到现在!”
这是打算挟恩图报了!
祁西洲声音中裹挟着怒意。
“摆清自己的身份!本王欠老镇国公一条命,可不是欠你裴参将的!滚出去!”
祁西洲的铁石心肠,在安阳军中是出了名的。
这一刻,那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祁大将军又回来了。
对于哭哭啼啼的裴北北,他一点也没怜惜,反而愈加嫌烦。
“本王言尽于此,请诸位好自为之!别拿着从前的事,一再的挟恩图报,否则,本王也不知会做出些什么!”
许知意闻听此言,意外的扬了扬眉。
裴北北起身,深受打击的往外走,脚步踉跄。
王副将明显是被祁西洲的话震慑住了,呆愣愣的跟在裴北北身后。
剩下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甘的离开。
与此同时,床榻上的祁西洲闷哼出声,膝盖微微蜷起。
陈府医的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王......王妃,您快进来看看王爷......”
许知意进来,就看到祁西洲曲着双腿,痛苦地呻吟着。
“王爷别乱动。”
她的小手有些凉,握着祁西洲的大手,温声安慰。
“银针尚未取出,王爷再忍忍。”
黑玉断续膏才抹上不足一刻,效果竟如此显着,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陈府医激动的嘴唇颤抖。
“王爷的腿是不是快好了?”
许知意搭在他的脉上,许久,点了点头。
“最多一月,王爷就可下地走动了。”
祁西洲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疼,他甚至能听到骨头发出的轻微咔嚓声。
陈府医拧着眉,捋着胡须。
“王妃,这药膏您之前可有试验过?是不是抹太多了?”
许知意歪头看了看抹在祁西洲双腿上的黑玉断续膏,厚厚的一层。
“才研制出来,还未来得及试验,好像是涂的多了些,应该.....没事吧?”
陈府医,“......合着王爷是第一个用的?”
许知意点头,“嗯,但看着效果不错。”
之前太医院的太医都说祁西洲这腿没救了,怕是得一辈子瘫在床上了。
如今这情况,至少证明他的腿还是有反应的。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反正也不会更差了。
陈府医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嘴角使劲抽搐了几下。
祁西洲疼的几欲抓狂,可听着许知意和陈府医竟聊起来了,怒极反笑。
“王妃这是把本王当成试验用的小白鼠了?”
声音颤抖,带着暗哑。
许知意掩唇低咳两声。
“王爷何必说的这样难听,事出紧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爷就先忍忍!”
祁西洲都气笑了,字几乎是从齿缝中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许知意,你好得很!”
许知意笑着与陈府医对望一眼,坐去一旁,刷刷写下一张药方,交给陈府医。
“麻烦您老按方熬药!”
陈府医看也没看地将药方握在手里,转身就走。
“交给老夫放心!”
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许知意拿湿帕子,轻轻将祁西洲脸上的汗擦干净,这才缓缓拔出银针。
又往祁西洲嘴里塞了粒药丸。
“能暂时缓解疼痛。”
祁西洲生气地转身,背对着她,“嗯。”
这傲娇的小模样,莫名有些可爱。
许知意失笑,刚想站起来,祁西洲却猛地将她拉到身边。
她被迫枕在祁西洲的胳膊上,怕弄疼了他,也不敢乱动。
“长夜漫漫,王妃不如与本王说说,当日在许府,你想算计的人到底是谁?”
许知意面容一僵,眸色闪了闪。
“过去那么久的事了,王爷别放在心上!再说您也不吃亏是不是?”
祁西洲冷笑一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墨色的眸闪着危险的光,一瞬不瞬盯着许知意。
“可本王想知道!王妃当日想睡的人难不成是太子?”